p2014-01-13
白 芷 /文
凌晨6点,我们才赶到韶关的堂哥家。夫家的亲人大多在客厅里坐着,很多从海南赶回来。
夫牵着我,一进门就去烧香,灵台上摆着的照片,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她是夫的伯母,多少次邀请我们过来玩,多少次说要见见我。可是因为忙碌,我们一直没来。这一次,终于来了,在两个人都忙得不能再忙的时候,凌晨1点从广州驱车出发。
时间总是能挤出来的,忙碌不是借口。我有些懊恼,之前的任何时间,也许都没这阵子忙吧。我们来了,她却永远地走了。只能追见灵台上的那一缕青烟。
突然想起,前几日,以前单位的领导撒哈拉告诉我,昔日的同事琪哥走了,癌症,才38岁。撒哈拉去参加了他的葬礼,我不知道带我认识琪哥的叔叔是否也有去到现场。忙碌的工作让我消失在我存在的圈子里,什么都不过问不了解。多少次见面都说大家有空一起出来喝茶,多少次提起7年前在琪哥夫妇的引荐下与撒哈拉相识的那一天。心中满满的感恩却从未以合适的方式来表达。我甚至连为他上一柱香的机会都没有。想起他年轻的妻子年幼的儿子,我很难想象那种悲痛的感觉。
如果不是在火葬场的灵堂里静静地等待火化的过程,也许我对琪哥的离去,也仅在得知消息那一瞬间的触动。也许直到我将一切遗忘,都难以抽空悼念一下已经永远离去的恩师。忙碌是个多么残酷的词,让有情人也变得无情。
火葬前,亲人们列队瞻仰遗容。哀乐起,堂嫂们的哭声也从啜泣转为嚎啕大哭。我以为我不会掉泪,毕竟我从未见过这位老人,只是从夫的口中听说过她的好。可是,来不及考虑我是否难过,心中一股悲痛感如电击般传遍全身,泪水不受控制地泉涌而出。我悲痛着他们的悲痛,难过着自己的难过,所有的抑郁和委屈都趁机倾泄出来,根本不需要跟我商量。我不知道在这样庄重的场面胡思乱想是否会对逝者不尊,我只知道在生死面前,生活中再多的挫折和不愉快都是多么细微的小事。
如果,我们对长者,对友人的珍惜和关爱,能够实现在他们还活着的任何时刻,都好过在只能烧香与其倾诉的这一天才送达吧。想起那一年送奶奶,我们回到老家时,能做的也只是一直烧香。仪式持续好多天,送行那一天,从村里的礼堂送到村口。请了两支乐队,请了摄像全程录制,请了专门念经的和尚专业的主持人。钱花了不少,时间也耗了不少。我一直遗憾,爸爸几兄弟都不算富裕,如果这些钱这些时间,转化成奶奶生前的多几次探望,会不会更有意义?
贫穷不是理由,忙碌不是借口。
也许很多时候,我们没有去做自己想做或应该做的事,只是因为放纵了心中的那一丝懒惰。也许我们并不是那么无情,却总是以无情的状态生存着。
姑妈脑出血术后昏迷住院已经快两个月了吧。之前去看过几次,后来转院了路程远,乘车也不方便,就一直没再去。我不知道在姐姐的眼里我算不算无情,忙碌成了掩饰我心中无法面对这一切的借口。姑妈健朗的时候,经常叫我回家吃饭,叫我抱儿子给她看看。可我却因为工作忙碌和嫌她啰嗦几乎不去看她。也许我有很多合理的理由作为我不常去见姑妈的借口。无情的表现毫不留情地遮掩了我心中的尊重和刺痛。就好像,这种感觉从来不存在一样。每次我都在想,当时能说能跳时,我都不常去见她,现在躺着动不了了,叫也没反应了,而我又比以前更忙了,却还争取时间经常去了,多么的讽刺。
也许,不久后,我只能在烧香时才能请求她的原谅了吧。
我们可不可以将更多的精力和爱,及时传给还好好活着的人。我们的父母,儿女,丈夫,妻子,朋友,亲人,同事,朋友,甚至是身边走过的陌生人。让人在活着时,就能拥有更多的爱和温暖。
终会有一天,我们会永远离去。
棺木缓缓进入火炉那一刻,任凭灵堂里再歇斯底里的呼唤和嚎啕大哭,也挽回不了早已失去灵魂的身躯。再出来时,只剩一堆零散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