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岁月 5

灰色岁月

上一章

1、

冬天,下起了鹅毛大雪,堆雪人,打雪仗,我们常玩得不亦乐乎,然而童年最难忘的却是雪天捉麻雀(又叫家雀)!

下雪了,田野,村庄,树林都披上了圣洁的外衣,树上的麻雀无处觅食,只好大着胆子飞入家院内,跳跃着灵巧的身姿和鸡鸭鹅虎口夺食,喜欢麻雀的我们怎么会让它们逃走呢?

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吐不出来就留下命来。

我们找出家里用藤条编的足有一米长,半米宽的长方形的盛粮食的竹筐子,然后在院子里用扫帚把雪扫干净,露出一块干净的空地皮,撒上一大把小米,把竹筐扣在上面,找一根木棍支起筐子,木棍上拴在一根长十多米的绳子,我和哥哥、弟弟、妹妹就远远地躲在一旁,拉着绳子的一头,隐匿在院子里香台子后面,或头上扣个竹篮子远远地立在一边勿动,等麻雀来吃。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别看麻雀小巧玲珑的身躯,但它心眼挺多。落到院子里后,决不会鲁莽地直奔食物的,总是先派出个探子,小心翼翼地找个立足点观察,东瞧瞧,西望望,看到没有险情才“啾啾”叫两声招呼同伙飞下来啄米吃。

我们都隐藏起来,吓得大气不敢出。稍微弄一点动静就前功尽弃,望着麻雀飞走的影子后悔莫及。

其余的家雀一看没险情,就“扑棱棱”十多只家雀全飞下来,落在竹筐底下,甩开灵巧尖利的小嘴“咔咔”地啄起小米来。好像在说:“可找到粮食吃了,再也不用东飞西颠的找食了。”殊不知,躲在远处的我们说时迟,那时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把绳子一拉,只听“啪”的一声,稳稳的,反应慢的贪吃的来不及飞的家雀就被扣在竹筐下面了。

我哥那个大傻瓜,一看扣住了,激动地赶紧翻筐子,乐极生悲,家雀抓住求生的最后一线生机扑棱棱奋力全飞光光了,慌乱中手中捋下一绺毛,傻愣愣地望着天空,寻觅着麻雀的影子。

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们已经飞过。

我好像听到了叽叽喳喳的家雀们,在嘲笑我们这些小傻瓜。

我心里那个气啊,当时就和哥哥翻脸了,让哥滚一边去,给我躲得远远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虽然经历了上次险情,但总有不怕死贪吃的麻雀再一次光临俺家小院。

吃一堑,长一智。再扣住时我就先在一边慢慢地散开一条小缝,把手伸进去,一只只摸,摸到后用母亲纳鞋底的麻线拴上腿,这样就妥妥地跑不了了。

麻雀虽小但身上也有肉啊,邻居二大爷一个蚂蚁腿还能就着喝二两酒呢。

我那馋猫哥哥总是把捉到的家雀,搭个架子,吊在上面拷家雀吃。家雀的肉全在腿上,但我总觉得太残忍了,下不去嘴,不忍心吃。

分给我的家雀,我都放在竹笼子,玩耍上一两天,就把它们放归大自然。

如今生活在钢筋水泥筑就的楼房中,好久没看到家雀那灵巧的身姿了,但儿时捕家雀的快乐却永远不会忘记。

2、

每个人的童年都有一两个猪队友,铁哥们,我的队友叫小芹,但却比猪聪明多了,我俩经常在一起玩各种五花八门乐此不疲的游戏了。

憋死牛,砍高粱,抵拐子,砸沙包,踢毽子,滚铁环,老鹰捉小鸡,机机灵砍大刀,跳皮筋,斗地主……数不胜数。

小芹是我上小学三年级时合班认识的。二年级时,我在一班,她在二班,三年级由原先的两个班合成了一个大班。我俩家同在一个生产小组,她那时个头虽然比我矮,但年龄却比我还大一岁,也是因为有一个拖后腿的弟弟,晚上了两年学,比我还惨。

按老邻居辈分我应喊她小姑奶奶,但因年龄差不多大,我也就敢以下犯上直呼其名小芹。其实,小芹学习成绩也特别好,她是她班的第一名,我是俺班的第一名,当然了,升入三年级后我稳拿第一,她也就成了千年老二。

我和小芹的关系,用俺奶奶的话说就像一块掰不开的老干姜,一个绳子上的俩蚂蚱,又像纸轿子门前给去世的人扎的两个小铃铛,一个叫麻利,一个叫快当。

同是小黄毛,同是黄皮寡瘦,同是慢长脸,犹如拿一块长长的烤地瓜,女娲娘娘往地上“叭”摔一下,嘣出了两个女娃娃,夫妻有夫妻相,我俩算是有朋友相吧。

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玩游戏。

课间大休息是我们玩游戏最疯狂的时刻,总觉得玩耍的时间太短,一节课时间太长。一听到下课铃声,老师刚宣布下课,我们早已飞出了教室,占地方,拉场子,踢毽子。

毽子那时主要有鸡毛毽子和毛线毽子两种。

底座都是把两枚铜钱绑在一块,越沉越好防飘。周围拴上五颜六色的五厘米长的毛线,或拔三两根大公鸡身上的金黄色羽毛插在上面,一顶漂亮的毛线毽子或鸡毛毽子就制作完工了。

踢毽子比赛,就是看谁一次踢的个数多。要是遇到个高手,气死你,她能一个大休息踢半个小时都不停息,一群人全张着大嘴憋得脸通红给她数数,成了她的才艺秀了。

我的小伙伴小芹就是这样的高手。

讲真的,踢毽子我甘拜下风。因为冬天河里的水还没上冻,她就老早架上大棉裤大棉鞋,为啥?踢毽子方便呀,毽子落在大棉裤大棉鞋上,接触面积大,不易踢空啊。

星期天不上课时我们做过测试,看她一次到底能踢多少个。

结果呢,她抄着而双手,直挺挺着腰,轻松地就在原地转着圈子踢,数数的我们一个个累得口干舌燥,甚至拿着嘴都不会数数了,她照样“啪啪”地踢着,大棉鞋磨的地面尘土飞扬。一次一个小伙伴拉着我的手偷偷回家了,小芹还在不知疲倦地的踢着,直到小伙伴们全走光了,她听不到数数声,才自动停止。

当然了她自已搞得也很狼狈。上身仅穿一个单褂子,全湿透了。头发湿巴巴地贴在脸上如只水鸭子,刚穿十八天的大新棉鞋被她磨得鞋底快透了,大拇指己经迫不及待地出来和她会面了,好像在说:“我出来瞧瞧这个疯丫头到底能踢多少个!”

踢毽子这事传到她姐耳朵里,又传到她娘耳朵里,她娘骂了她个狗血喷头。小芹也成了小伙伴中首屈一指的踢毽子冠军,连我这个好胜心极强的人,只要一听到和小芹比踢毽子,绝对腿软啊!

哈哈,我决不会傻到拿鸡蛋往石头上碰,拿自己的弱项和她的强项相拼的。我时常换着方法和她比赛。因为踢毽子有多种玩法,像五个一贴(脚面),十个一打(后脚跟反打),连打等多种玩法,不过小芹的毅力和技术真真让我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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