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头一天下午四点钟，我抢着忙完手头上的工作，请了一个小时假赶五点钟从宁波到合肥的火车，到合肥站是晚上七点半，然后打车去弟弟住的地方，恍惚间，听来往人口音才意识到回到家乡。
推开门。
“妈。”
“哎呦，有十点了，菜都冷了。”
“堵车了路上，小孩呢，我去看看。”
妈妈一边从厨房往桌子上端菜，一边从桌子上往厨房撤菜去热。
“早睡了，明天早上该开心了。”
“他爸爸呢，几点下班？”
“早下了，同事叫去，喝酒去了，唉，本来累的不行，还要陪那些人吃饭，不去怎么办，指着能往上爬。”
“明天几点回去？”
“早上要早点，过节路上车多。没办法，奶奶第一个清明，得去做一下。现在做的是什么清明，以前去山上，还能插个标子，拔拔坟头草，现在都是公墓，上去磕个头，打个转就下来了，说不让你回来，那么远的路，也没几天假。”
“妈，你这菜里油太多了，说了多少次都不行。”
早上七点出门，块十二点才到家，原来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老家河堤上的树枝都冒嫩叶了，新绿新绿的在蓝天下衬得格外亮。我牵着小侄子，慢悠悠的散步。小孩虽不太会说话，可啥都知道，什么事情不顺他，立马就淌下眼泪，泪腺跟手指一样灵活。
“妈，这不能老是依着他。”
“不然就让他哭啊，现在好多了，夜里有时候能睡整觉了。”
“那你夜里就不用醒了吧？”
“哪能啊，被子踢得厉害了。哦，你几点车回去？”
“后天下午四点的。”
“那得早上就走了，去合肥还要些时间，带点鸡蛋，我让你爸给装好，保证路上一个都碎不了。”
“妈，药在吃的？”
“在吃，没什么，一天一粒，你舅说我也不胖，怎么才五十岁就有高血压了呢，哎！”
走到门口，一白色的小汽车靠着田边停着。妈妈瞄了眼。
“你姐姐回来了，你小婶早上就说要回来，怎么到这个时候。说着，唉，你也不小了，他那头的人也不急哦，再不结婚就要高龄产妇了吧。”
我去牵小孩，假装没空理她。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她。我自己就像现在田埂上老农手里将抛的稻秧子，哪里生根冒穗子还不一定。难为她了，回来一次都问一次，问完她自己好心情也没了。
“妈，天热了，毛衣可脱下换单衣了你。”
“嗯，这天也是说变就变，年纪大了要是感冒了要折腾好些日子不说，小孩被传染了就麻烦了。”
太阳被云盖上了，云缝里冒着浅红色的霞光，慢慢的红光也没有了，月亮升起，清冷的光像透明塑料膜一样罩着村子，安静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