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合肥的气候非常炎热,我家所在的芜湖路,也是当时合肥的主干道之一,路长不过3000米,东起明光路,西至金寨路北段。
20世纪50年代,法国梧桐树被作为行道树,从南京引入合肥,也是继长江路后,这股“梧桐风”便流行到了芜湖路上。
这些“外来”的梧桐和合肥的泥土经过了几十年的共生,早已混为一体,仿佛天生就要长在这块土地上。
这使合肥人一想到芜湖路,第一时间浮现在脑海里的便是梧桐树,那时,芜湖路也因此被称为合肥的“香榭丽舍大街”。
中国的三大火炉,即重庆、武汉和南京,都是长江沿线的著名大城市,分别居于长江的上、中、下游,因夏季气温炎热,被夸张地称为“火炉”。 夏天极端温度可达43摄氏度。
形成长江沿岸三大火炉的主要原因是夏季高空被副热带高气压带控制,通常热带高气压带在地球南北纬度20-30度之间,合肥和南京维度都是北纬31度。
2017年,国家气候中心发布榜单,合肥夏季炎热程度排在靠前的10个省会城市。
每年八、九月,是合肥人最热难捱的一段时光。大院的住户用抬来的水解渴纳凉。水很精贵,大家都会节约着用水,洗菜、洗衣服的水留下来用来拖地板,水实在太肮脏了才会从每家的窗口上的倒水口倒入下水道,当然,也把不太脏的水留下晚上乘凉时用作降温。
夏日晚饭后,父母就催促我和妹妹赶快洗澡,因为天气太热,我家是西晒的房间,通常乘凉要一直到深夜,父亲晚饭前要把家里的竹凉床搬到楼下,占一个好的风口位置,把留下到脏水泼到地面降温。
等我们洗好澡就让我们带把扇子下楼乘凉,父母留下在家里收拾洗刷,然后把窗户打开,朝西房间,夏日炎热,把简易的纱窗、纱门用图钉钉好,然后打药,通常用敌敌畏对水稀释喷撒,或用旧布条攒敌敌畏挂在墙上,敌敌畏气味刺鼻,也可以先关闭门窗,让药杀死蚊子后,再打开窗子。
等父母一切忙绿完毕,我和妹妹已在凉床上睡了一觉。搬来的竹凉床通常用长凳架着,通常根据气温情况,夜里可能12点或再晚一些就搬回家。“要回家了”父母喊醒我们,我们迷迷糊糊的跟着大人回家,父亲让我们拿着扇子和杂物,他搬竹凉床,有时我们迷迷糊糊不是丢了扇子就是丢了香水,丢了东西,父母还要下楼寻找。
回到家,父亲拉开通往里面一间房的纱帘门,还一边摇着扇子,生怕蚊子进去了,让我们进去睡觉,他们整理后再睡。
每天如此,我们没有感觉,父母确累的不行,一个凉床都给我们睡,他们在我们旁边,给我们煽扇子,怕蚊子咬我们,第二天还要还要上班,不过从1966年文革开始,我们天天在家,大人陪着我们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
院子里乘凉的地方,就在我家西房的窗下,我们在吃晚饭时就能掌握放凉床的最佳位置,可以先洒点水再放上凳子,表示位置已有人了,等吃完饭再搬凉床,天天能占到一个好位置。
竹凉床一般是给孩子睡的,父母拿把小竹椅或凳子坐在床边,我们睡着了,父母会不停的给我们扇扇子,赶蚊子。有时,我们被蚊虫咬了,撒娇的哭着,父母一边安慰一边给我们檫香水,那是还没有驱蚊药水。
乘凉的必备,除了竹床、板凳外,还有凉开水,现在称“凉白开”,通常家家都用搪瓷大茶杯装满水,口渴了大家喝一点,经济好一点的家庭有个类似烧杯的玻璃瓶,大家都舍不得带出来乘凉,一不方便,二怕弄破,那时普通大的玻璃瓶不能装开水,容易受热不均导致破碎,也有从厂子里拿回换下来的装试剂的小口大玻璃试剂瓶,清洗后作为茶壶储水用。
乘凉时的话题不多,能记住的是“小扇有风,拿在手中,有人要借,不中不中(不行不行的意思)。可见,当时,家里扇子很实用,家里孩子多的,还做不到人手一把。
据说15世纪,葡萄牙商人由中国、日本买入折扇,经由丝绸之路(东亚通往欧洲)的贸易线,运到欧洲,到16世纪时海外开始流行折扇。17、18世纪,扇子的制作技术成熟,折扇风行欧洲,成为欧洲贵族女性的时尚配饰。在欧洲宫廷当中的各种庆典礼宾场合,成为必备的饰品或纪念品。而法国在18世纪还大量进口中国大陆所产的竹扇骨。
那时,经济好一点的家庭有个鹅毛扇,那是大家很爱惜的使用,当时普遍使用的是芭蕉扇,芭蕉扇是将芭蕉叶稍作加工制成的扇子,制作简单,价格低廉,实用性强,但因不能随意折合,不便存放,现多在农村使用。
乘凉时,没有收音机,我们一个楼上只有一家有个电子管的收音机,一个楼上的人都听他家的广播节目,后来60年代后期,家里用上了一个黄山牌的7管晶体管收音机,最终这个收音机摔坏后被我拆解了。后来家里买了一个上海产的“华生”牌的电风扇,一直用到现在,我依然保留着,偶尔还使用一下,可能享受回忆远大于真正的功能。
今天,每家每户都用上了空调,趁着凉爽的时候,为避热而在阴凉处歇息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80、90后的孩子,已没有纳凉的概念,乘凉的释义对他们己没有了兴趣。除每个房间都有空调外,都用上了豪华的多门冰箱。可是对于老一代人们,曾经的纳凉在每个人的心中,还是极有分量,想起它,就有一段段旧时光记忆流淌,撩拨着人们对往昔的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