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疫情的第三年,世界好像变得越来越魔幻,国际动荡、气象灾害频发,国内经济不景气,失业人口增多,就业压力大。我作为一个步入大部分职业招聘年龄天花板的中青年,全职在家,有俩熊孩子,时常地焦虑。有时焦虑找不到自己的归属感,价值感;有时焦虑孩子的教育,孩子不安安静静地玩觉得他们就像是造反,担心他们长大后没出息;有时焦虑自己没有全职工作,担心老了该怎么办。今天看了《隐入尘烟》后,自己才发觉自己的那些焦虑矫情了些。
影片从头到尾平铺直叙,没有太大的波澜,没有反转跌宕的情节,就像一条缓缓流淌的河,诉说着西北土地上一对可怜夫妇有铁和贵英的日常生活。说他们可怜,可能只是在观众看来他们是可怜人,当贵英遇见有铁的那一天起,在他们自己看来,他们是步入了新的生活,过着有人疼有人爱的日子。有人说影片的画面美得像一帧帧油画,然而隔着屏幕恐怕没在农村呆过的人体会不到那风吹日晒、尘土飞扬的无奈。总体上,这部影片没有特别大的情感冲击,但是却让人感到隐隐的痛,就像有人评论的“从头到尾没有一个苦字,却无一不在表达着生活的苦涩,从头到尾没有一个爱字,却在细节处彰显着普通农民的情和爱”。还有人说,这是《活着》的续集,可是终究福贵有福贵的苦,有铁有有铁的难。
观众觉得有铁苦,是因为他那样一个善良老实本分的农民,却一直在经受生活的鞭笞和痛击,生活以痛吻他,他却报之以善。村里承包大伙地的人生了病,需要“熊猫血”救命,有铁被选中,他一次又一次选择去献血,而他的要求却是让对方把欠大伙的地租钱发下来;他借住在别人不住的破房子里,房东因为拆房有补贴把他们撵出来,他也没有任何怨言,甚至在搬走前还想保住燕子窝;借了账,他必须还,哪怕十个鸡蛋,别人不要也不行。就是这样一个有担当的善良人,侄子要结婚,他赶着驴车去送家具,婚宴却没邀请他;需要他献血的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抽他的血,送了贵英两件大衣,在结地租钱时还是把衣服钱扣下了;媳妇贵英腿脚不好,跌进水渠里,却没被人救上来。有铁虽是一农民,有时说出的话却充满哲理,贵英除草,不小心把小麦苗除掉了,他安慰说“没关系,扔到地里还可以给其他麦子作肥料,人有人的命,麦子有麦子的命。” 驴啃了苞谷苗,贵英骂驴子一句,有铁却淡淡地说“它多啃一株苗,秋天就少吃几个苞谷”,然后把驴牵走了。这样,他成了贵英最坚实的依靠,他总能安慰到她。
有铁和贵英的生活简单平凡,波澜不惊,当厄运袭来,生命终结,一切的苦与爱都隐入烟尘。宇宙浩渺,星河璀璨,人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粒尘埃,现在我们哀痛和焦虑的眼前,终将成为过眼云烟,甚至在世界上留不下任何我们来过的标记,那我又该怎么渡过这一生?看了这部电影,我想能像有铁和贵英一样,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劳作时专心劳作,有地方住,有饭吃,有人疼,有人陪,就是好日子。如果说贵英的离开是有铁痛苦的巅峰,那人这辈子终究都会面临这一天,痛苦就是人生的一部分,你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痛苦总会来,也总会过去。想到这里,我焦虑的那些也便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