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终究还是没等到他。杜鹃愤愤地划了一笔,合上记仇的小本本,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打开小本子,从头随意的翻阅起来……
杜鹃已经想不起来,这是她认识圣僧的第几个年头了。只记得第一次见圣僧是在自己跑商的路上。杜鹃自小跟师父习武,虽然在江湖上排不上什么名号,但是一路跑商防身,自保是不成问题的。
那次跑商,因为急着赶路日夜兼程,大晚上还在郊外急行。途经雪庐书院,碰到几个不知死活的小毛贼,看到自己是女流之辈,便想上来捞点好处。杜鹃正待出手自救,突然听到一声大喝。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秃头和尚,竟然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老套桥段。杜鹃心里暗自觉得好笑,这跳出来的要是一个绝妙公子,说不定也能成就一段好姻缘,可怎么偏偏就是个和尚呢!
在杜鹃发愣的功夫,转眼已不见了那些小毛贼。看着杜鹃怔怔出神,和尚不紧不慢地说道:“阿弥陀佛,如此深夜女施主还在这野外奔走,怕是有些不妥。不如随我去前面掷杯山庄借宿一宿,明日再起程可好?那掷杯山庄的老庄主与我还算有些交情,平素又喜欢结交江湖朋友,定能护施主今夜周全。”
好巧不巧话音刚落,杜鹃的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平时不大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引人注意,杜鹃忙瞥向和尚。只见秃头和尚,摆着佛家弟子的标准姿势,单手立于胸前,眼观鼻,鼻观心,在这一声之后,脸上竟末露出任何表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杜鹃的回答。
杜鹃立刻摆出一副人狠话不多的高冷女侠模样,只应声回了一个字:“行。”便一路跟随秃头和尚前往掷杯山庄再不多言。
掷杯山庄老庄主果然热情好客,对和尚更是恭恭敬敬点头作揖。叫来庄里家仆麻利的给杜鹃安排了一处客房,便让杜鹃先行休息。随后,盛情地邀请秃头和尚去与他手谈一番。
杜鹃因为连续赶了两天的路,这时突然停下来,也觉得确实有些累了。正想要合衣倒头睡下,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才想起来,自己自从中午时分跟村里的婆婆讨了点饼吃以后,就再未吃过什么东西了。今日也算是因祸得福,能好好休息一晚上,等明天早上再出门找些吃食吧。
杜鹃强忍着饥饿刚合上眼,突然听到叩门声。“姑娘睡了吗?庄主让我给姑娘送些饭食过来。”
打开门,一个相貌清秀的丫鬟,笑咪咪地手里端着一些饭菜走进房内。“不知道姑娘还住得惯吗?刚才庄主听圣僧说姑娘今日还未用晚餐,忙让厨娘准备了些,命我送来。”
杜鹃忙回:“多谢庄主盛情款待。”
小丫鬟呵呵笑道:“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与拘束。我们庄主素来好客,姑娘若是不嫌弃,日后路过此地之时,都可以过来休息片刻。今日不早了,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姑娘快快用餐休息吧。这些碗碟用完放在这桌上便是。我明日早上再来收拾。”
杜鹃本就是个不怎么挑剔的人,等丫鬟离开房间后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发现竟还有一壶茶。这庄主当真是好客周到。今天也是托了秃头和尚的福,才能休息得这样好,明天又能赶更远的路了。方才好像听庄主叫他“圣僧”?也不知是何方神圣?
这吃饱喝足,还有一屋遮风挡雨,真是舒服……还不待杜鹃想出什么结论,她便已沉沉睡去。
第二天起床,杜鹃神清气爽。当她跟老庄主感谢告别时才知道,秃头和尚昨晚跟老庄主手谈之后便已离去,早不见了踪影。也罢,大恩尚且不言谢,何况是他自己跳出来多管闲事的呢!就凭自己,收拾那几个小毛贼也是小菜一碟。日后如果真是有缘,江湖定会再见……
看到这里,杜鹃自嘲地笑了笑:真是孽缘不浅啊!如果不是这段孽缘又怎会有这个记仇的小本本呢?杜鹃也搞不懂,向来潇洒的自己怎么偏偏栽在了这木讷和尚,不,是“圣僧”这儿。打从心底承认他配得上“圣僧“这名号,也是在认识他很久以后了。
本来,杜鹃对自己的武学造诣并没有更高的奢望,只是在认识圣僧后,发现他每次出现都来无影去无踪,如同清风般的存在。仿佛他想来便来,想走就走,自己完全处于被动中,十分懊恼。
他总不是神吧?不是神就总会有点什么吧?是不是自己再厉害些,就能在他每次出现前觉察到呢?在他想要溜走的时候,也能砍一剑再放他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