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虎，嗜血的野兽

壹·寒门娇子

石虎是石勒的从子，所谓的从子可以理解为一个大家族中的晚一辈的孩子，从孙就是小两辈的孩子。石虎从小在石勒家里长大，被石勒得父亲当作儿子养，所以也有说是石勒弟弟得说法。石勒的老爸对这个孙子比石勒这个儿子更好，因为俩人脾气相投，都是喜欢用拳头说话。在石勒为全家肚子奔忙的时候，石虎在石勒老爹的骄纵下成长为一个熊孩子。

石勒被卖到兖州当奴隶后，逐渐走上了反政府的道路，逐渐崛起为一方豪强。公元311年，石勒在吞并王弥横扫豫州后，驻兵葛陂准备渡江进攻建邺之际，石琨为了联合石勒这个新崛起的豪杰，于是把石勒的母亲和石虎等亲属给石勒送了过去，石勒非常感谢刘琨将亲属送给自己，但是拒绝了跟刘琨的合作邀请。

年仅十六周岁的石虎长得人高马大，但是性情极其顽劣，每天用弹弓打石勒部下的将领，众将每天都跑到石勒跟前告状。石勒管军向来严整，根本就容不了这种熊孩子行为，于是准备砍了石虎。石勒的母亲劝说：“儿子啊，能干活的牛在小时候，也就是牛犊子时期都很顽劣，你应该等他长大一些再看看。”石勒因此饶了石虎的死罪。但是石勒利用全军休整之际，把石虎扔到军营当中进行魔鬼训练，小一年后石虎竟然脱胎换骨了。个头窜了一大截，身长七尺五寸，弓马娴熟，勇冠三军，而且石虎每天都杀气腾腾，目光森冷，众将都很畏惧他。这个一年前还是熊孩子的石虎成长为石勒部下一员猛将。

石虎为人嗜血残暴，每当攻城略地，不论老幼男女，也不甄别是否有可以为他所用的人，统统杀掉，他屠城很少有人能逃脱。石勒对他胡乱杀人的行为多次规劝责骂，他都当耳旁风，该干嘛继续干嘛。但是他的优点也很明显，他管理部下规则简单但是令行禁止，部下对他又敬又怕不敢违抗他，每当作战他和他的部下向来视死如归所向无前，摧城拔寨、斩将骞棋，成为石勒部下第一悍将，石勒对他非常宠爱，对外征战大豆委托给石虎来处理。

石勒之所以让石虎带领部下战斗力最强的部下，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石勒早年颠沛流离，直到40岁以后才生儿子。所以只能在宗室中培养一个能打的将领，石虎因此而得到石勒的重点培养，脱颖而出。后赵的精锐大多归属于石虎统领。

贰·征战天下

以下简述一下石虎在石勒部下征战天下的事迹。

公元312年，屯兵葛陂一直积极谋划渡江夺取邺城的石勒被江南的天气折磨的死去活来，于是决定回到河北，夺取河北为根基。于是石勒任命17周岁的石虎为主将，带领两千多骑兵到寿春城下看着东晋士兵，防止在北上的时候被东晋捅了屁股。结果初上战场的石虎的部下看到东晋的粮船源源不断的往寿春城里运粮食，石虎的部下不顾石勒给他们监是寿春守军的命令，竟然纷纷跳下战马去抢粮船。结果被东晋大将纪瞻趁机偷袭，石虎所部损失500多人，连滚带爬的逃回石勒大营。石勒吓出一身冷汗，立刻让全军摆开军阵严阵以待，防止被东晋军偷袭。纪瞻看到石勒准备充分，没有便宜占，就撤回寿春城。石勒反复确认没有危险了，才拔营北上。应该说石虎的出阵并不完美，但是对于久经生死的石勒明白战将就是打出来的，仍然重用石虎所部。

公元313年，石勒选择在襄国城为首都，开始经略冀州。在打退王浚派出的段氏鲜卑之后，开始横扫冀州境内的几股小军头。18周岁的石虎率军猛攻盘踞在邺城三台的刘演，刘演只能撤到禀丘坚守。石虎被任命为魏郡太守。很多人认为，正是经营邺城期间，给石虎后来篡位奠定了最初的基础。

公元316年，石勒击败刘琨，并夺取了并州。21周岁的石虎率兵攻打刘演的禀丘，刘演无奈只能前去跟邵续汇合。

公元317年，祖狄北伐并占领谯城，石勒派石虎前往迎战，但是22周岁的石虎被祖狄击败。从此四面受敌的石勒决定跟祖狄方向以防守为主。

公元318年，石勒趁段氏鲜卑内讧之际，派石虎和孔苌攻略幽州。正打的难解难分，前赵首都平阳传来消息，前赵皇帝刘聪病死，结果新上位的刘粲被国丈靳准所杀，靳准还把平阳城里的刘氏宗亲全都杀了，并向东晋称臣。石勒知道自己占便宜的机会来了，于是石虎带领幽州精锐和石勒汇合，向平阳进发，沿途石勒不停的招抚胡人各部十几万户，最终攻破平阳城，将刘氏父子三代人积累的无数金银财宝打包带回襄国城，将刘聪修的宫殿付之一炬，然后扬长而去。

公元319年，祖狄进攻驻守蓬关的乞活军首领陈川，石勒派24周岁的石虎救援陈川，两军在浚仪交战，祖狄战败退守梁国。此时后赵大将桃豹带领援军到达蓬关，祖狄一看取胜无望，于是退守淮南。石虎也没有追击，而是将陈川及部下五千户打包带回襄国安置。桃豹则带领所部镇守陈川之前的领地。

同年，原本归附石勒的河西鲜卑日六延反叛石勒，石勒派石虎前往镇压，石虎取得全胜，斩首二万多俘虏三万多人得胜而还，河西鲜卑老实了很多。也是这一年孔苌击败段匹磾，全取幽州，段匹磾带领残部离开幽州投靠邵续。

公元320年，石虎25周岁。段匹磾和同族兄弟段文鸳趁机攻打蓟州，想夺回幽州大本营。石勒派石虎攻打邵续的老巢厌次城，让孔苌带军进攻邵续领地内的其他城池。邵续死守厌次城，石虎久攻不下，石虎想出一个绝户计，抓捕了大量的汉人百姓，在厌次城下进行行为艺术表演，百般凌辱虐杀，邵续怒发冲冠出城进攻石虎，结果战败被俘。石虎押着邵续到城下招降厌次城内众将，结果邵续高声鼓励城内众将，团结一致跟羯胡死战到底。石石勒听说了石虎的暴行非常愤怒，特意下令：“从今以后克敌致胜，俘获士人不许擅自杀害，一定要活着送来。”石虎只能将邵续送回襄国城石勒处。厌次城久攻不下，只能无奈撤退。

同年八月，石勒让石虎带领步骑兵四万攻打据守泰山郡的徐龛，结果徐龛献出老婆孩子送给石勒当人质，石勒暂时绕过了徐龛。但是没有让石虎撤兵，而是调转枪头攻打在卞城的蔡豹，结果在石虎和徐龛夹击之下战败，退守下邳，蔡豹没有死在对后赵的战场上，反倒被晋元帝司马睿给砍了脑袋。石虎掳走了三百家汉族世家豪强迁徙到襄国城的崇仁里安置，石勒设置了公族大夫来统领他们。

公元321年，石虎26周岁，石勒派石虎再次领兵进攻厌次城，孔苌攻略幽州尚未投降的城池。石虎成功攻破厌次城，俘虏段匹磾、段文鸳、刘演等将领，邵续、段匹磾、段文鸳、刘演等人后被石勒所杀，邵续建立的反后赵集团覆灭。也是在这一年祖狄病亡，东晋的北伐也中断了。后赵的南线稳定下来了。

公元322年，石虎27周岁，石勒在这一年立儿子石弘为世子，派石虎拔掉在泰山郡的徐龛，徐龛知道自己干不过石虎，于是坚守不出。石虎不愿意把自己的部队填到攻城战中，于是在城外修了一圈围墙，把徐龛死死的困住。经过近半年的围困，石虎终于攻破泰山城，将生擒的徐龛送往襄国城。石勒由于深恨徐龛多次背叛自己，于是把徐龛装入麻袋，从百尺的高楼扔下生生摔死，并且让人把徐龛的肉给吃了。徐龛部下投降 的三千余人全都被坑杀。

公元323年，石虎28周岁。石勒让石虎带领步骑兵四万余人攻打盘踞在山东青州的曹嶷，此时的曹嶷早就没有当年的悍勇了，可以说是一触即溃，沿途重多将领都向石虎投降了，当石虎进攻到广固城的时候，曹嶷开城投降。石虎将曹嶷送回襄国城，然后就打算将全城三万余人悉数被石虎屠杀。后赵新任命的青州刺史刘征赶紧站出来说“你留我做青州刺史，没有居民，我做什么刺史？我干脆回去算了！”石虎这才勉强挑出700余口男女留给刘征，其他的悉数坑杀。

公元324年，前赵刘曜和后赵石勒清除了自己周边的众多小股势力，于是北方最强的两个军阀都将目光盯上了彼此，两股势力在河东、弘农两郡展开了艰苦卓绝的拉锯战。石虎作为后赵方面的主要战将，这一打就是四年多，直到328年，34周岁的石虎带领四万大军从轵关西进，全面进攻河东郡，有五十多个县向石虎投降，石虎攻打到蒲阪。蒲阪是进攻关中的战略要地，一旦被后丢失，后赵的兵锋就可以直逼关中了，于是刘曜亲自带兵救援。面对天下名将刘曜，石虎有点肝颤，于是连夜撤退，刘曜全军猛追并在高候追上石虎，然后就对石虎一顿胖揍，石虎大败，尸体枕籍达二百多里，刘曜缴获的军资上亿，武悼天王冉闵的父亲冉瞻也死于战阵。石虎撤军到朝歌。

刘曜没有继续追击，而是调转枪头打洛阳去了，后赵司隶州、豫州地方官望风而降，于是石勒决定亲自迎战，战争过程在我的另一篇文章《石勒，率兽食人的乱世霸主》中有详细记载，本文就不展开了。战后石勒活捉了刘曜，前赵覆灭。

公元329年，石虎35周岁。刘曜的儿子刘胤在上邽（今甘肃省天水市清水县）纠集了几万人马，一路向长安杀去，试图光复前赵，一路上陇东、武都、安定、新平、北地、扶风、始平各郡的各族豪强纷纷响应。镇守关中的是石勒另一个从子叫石生，石生当时束手无策，只能死守长安。刘胤在仲桥扎下大营进攻长安。石勒派石虎带领两万大军援助关中。石虎来到关中后跟刘胤在义渠大败刘胤，石虎一路追着刘胤打，一路反推并攻破上邽城，将前赵太子刘熙、南阳王刘胤及其将军、郡王、公卿、校尉以下三千多人，全数杀害。把前赵朝廷的文武官员、关东流民、秦州和雍州的大族九千多人迁徙到襄国城，又在洛阳坑杀五郡的屠各部人众五千多。然受石虎调转马头进攻叛乱的河西羌族的集木且部，获胜后俘虏数万人，秦州、陇西全部平定。氐族王苻洪、羌族首领姚弋仲都归降石虎。石虎上表荐举苻洪监察六夷军事，姚弋仲任六夷左都督。把氐族和羌族的十五万村落居民迁徙到司州和冀州。

公元330年，已经基本一统北方的石勒称帝，立妃子刘氏为王后，世子石弘为太子。任儿子石宏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中外军事、大单于，封秦王；石斌为左卫将军，封为太原王；石恢为辅国将军，封南阳王。任中山公石虎为太尉、尚书令，晋升爵位为王；任石虎的儿子石邃为冀州刺史，封为齐王。

我们可以看到，石虎从十七周岁（虚岁十八）开始，为石勒冲锋陷阵了小二十年，几乎无日不战，立下了汗马功劳。在后赵政权中，如果收谁可以跟他争锋，恐怕只有石勒的第一大将孔苌了，但是孔苌毕竟不是宗室。所以在天下定鼎之后，石虎内心深处对于石勒立自己的儿子石弘为太子极其不满，他认为自己的功劳足够做石勒的继承人，他曾私下对儿子石邃说："主上自从建都襄国以来，端身拱手，坐享其成，靠着我身当箭石，冲锋陷阵。二十多年来，在南方擒获刘岳，在北方赶跑索头，向东平定齐、鲁之地，向西平定秦州、雍州，攻克十三座州郡。成就大赵功业的是我，大单于的称号应当授予我，现在却给了奴婢所生的黄口小儿（石弘），想起来令人气愤，寝食难安！等到主上驾崩之后，我不会再让他有后代活下去了！"

朱元璋评价石勒在继承人问题上犯了错误造成了子孙全都被杀光的惨剧。但是个人认为，石勒面对这样的局面是无解的。石勒的后赵集团是从草莽中走出来的，他们是亲眼看着石勒靠着一双拳头打下了一番基业，他们深深的知道，所谓的天子不过是兵强马壮者为之，相对于法统他们更加信奉的是拳头。石勒30岁以前颠沛流离，30岁到40岁之间转战四方，直到在襄国城建立根据地之后才安稳一些，他的儿女也都是这个时候生的，石勒死的时候石弘不过19周岁，他没有机会建立军功，一个没有军功的首领在五胡乱华那个大动乱时期是活不下的。杀了石虎石弘就能压服那些手握重兵的异姓将领和各部酋长吗？不见得。而且后赵不是个大一统的王朝，南方有东晋、西方、北方、东北方则是强悍的鲜卑各部，内部都是新征服的矛盾重重的胡汉各部，是石勒凭借高超的军事才能暂时捏合的一个缝合怪。政治极度不稳定，如果要杀石虎同时也要清洗掉长期跟随石虎作战的那些骄兵悍将，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后赵的军事力量立刻就去了一半。这也许就是石勒反复权衡之后而没有杀石虎的原因吧。

公元333年，石勒病重，石虎利用入宫探病的机会封锁了皇宫，将石勒和宗室、重臣隔绝开来。后又矫诏召用于制衡石虎的秦王石宏及彭城王石堪到襄国，让他们驻守襄国，即使石勒知道后立刻命二人回到邺城，石虎一面截断诏命一面骗石勒说二人已在归途上。石勒咽气之后，石虎让儿子石邃自己的亲信部队控制住皇宫，然后诛杀了太子石弘的铁杆右光禄大夫程遐等人。当时石弘都吓得瘫软了，趴在地上求石虎放过自己：“大哥，我愿意把皇位让给您，求您饶我一命。”石虎非常不屑：“皇位是有德者居之，是你这种人可以让来让去的吗？如果你真的不能胜任倒时候老天自有安排。”就这样石虎把石弘这个傀儡按在皇位上，但是朝政大权都操控在石虎手中。石虎趁夜将石勒遗体秘密安葬在山谷当中，没人直到具体地点，而石勒的陵墓中安放的不过是一具空棺材。当然也有可能石勒的尸体被石虎毁去，以发泄心中的不满。

当年八月，石虎以石弘的名义封自己为相、魏王、大单于，赐加九锡，划分魏郡等十三郡作为石虎的封国，总领朝廷大小政事。几个儿子也都封王，石邃为魏太子，授予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录尚书事；次子石宣任使持节、车骑大将军、冀州刺史，封河间王；石韬为前锋将军、司隶校尉，封乐安王；石遵封齐王，石鉴封代王，石苞封乐平王。改封平原王石斌为章武王。还挑选石勒原有宫女、车马和服玩中美丽、精良和珍贵的，全部送入丞相府。

石虎的吃相如此难看，让石氏实权宗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在当年十月，镇守关中的石生、镇守洛阳的石朗联名讨伐石虎，氐族首领符洪依附西凉的张骏，响应石生。石虎让儿子石邃留守襄国城，自己带领领步、骑兵七万人讨伐石朗、石生。在金庸击败并生擒了石朗，将石朗砍掉双脚后斩首后，向关中进发。

石生派大将郭权率领鲜卑涉部士众二万人为前锋拒敌，自己统领大军随后出发，屯军于蒲阪。郭权和石挺在潼关接战，石挺大败，石挺和丞相左长史刘隗都阵亡，石虎回军逃往渑池，尸体枕藉达三百多里。

石虎派人策反了石生部下的鲜卑人，鲜卑人临阵反戈，石生措手不及，竟然只身逃回长安，郭权收拢溃兵在渭水边扎下大营。石虎直逼长安，石生抛下大军带着几个保镖逃进鸡头山藏起来了。石虎轻松攻破长安，没过几天石生的部下拿着石生的脑袋向石虎投降。郭权一看无力回天了，转身逃到陇右去了。

氐族首领苻洪看着打不过也主动投降了，对于苻洪的投降非常高兴，因为苻洪在氐族人中非常有威望，石虎没有杀苻洪，反而封他为光烈将军、护氐校尉鲜。到了长安之后，苻洪跟石虎建议，将关中的豪强、氐族部落、羌族部落迁徙到关东，这样便于监管。石虎听从他的建议，迁徙秦州、雍州的士民以及氐族、羌族十多万户到关东。任命蒲洪为龙骧将军、流民都督，让他居住在枋头，任命羌族首领姚弋仲为奋武将军、西羌大都督，让他们率领部众数万人迁居到清河的滠头。

公元334年，石虎派部将郭敖和章武王石斌率步、骑兵四万人向西进攻郭权，郭权被上邽豪族砍了脑袋。石虎暂时压服了境内的各股反对力量。九月底，石虎废石弘，自立为帝。将石弘和太后程氏、秦王石宏、南阳王石恢幽禁在崇训宫，不久全部杀害。

叁·竭泽而渔耗尽元气

石勒如果说是一个枭雄，石虎就只能算是一个暴徒。这跟他们的经历是有直接关系的，石勒早年经历复杂，长期周旋于三教九流人物之间让他对人性、对社会都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这也培养他善于团结各个阶层人物的能力和意识。但是石虎却不一样，看似一生转战南北，但是他从事的是高度专业的事情，除了两军对垒他不用操心别的事情，这也造成了他对于除了砍人之外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更别提如何做一个集团的领袖、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皇帝。

各个胡人政权为了标识自己的胡人属性，经常会给自己加上所谓的大单于、某某天王的称号，石虎虽然直到死前才称帝，但是自石勒开始就不再臣服于其他政权，故本文统一称自公元319年之后的后赵首领为皇帝。

自从做了后赵的皇帝之后，石虎就开始纵情享受，就像刘皇叔说的那样，“我都打了这么多年仗了，还不能享受享受了？”于是石虎开始了他竭泽而渔式的享受。皇帝享受跟普通老百姓的享受方式其实也差不多，无非就是盖豪宅、养妹子、不计成本的发展自己的兴趣爱好。石虎这些兴趣还好耗尽了后赵的元气，让他接手时已经统一北方的、最有希望统一全国的政权在他死后立刻碎了一地，羯族更是被灭族亡种。

1、盖豪宅

跟很多富豪一样，豪宅是标配，修建的时候极尽奢华，但是一辈子也住不了几天。中国北方有两座传统都城长安和洛阳，石勒也兴建了两座都城襄国城和邺城，石虎来了一个全都要，同时在这四座城市都修建了极其豪华的宫室。

在洛阳和长安的宫殿相对于襄国城和邺城的宫殿普通了很多，但是仅为了修建洛阳宫殿，就动用了四十多万人。

石虎在襄国城修建的太武殿，台基高二丈八尺，长六十五步，宽七十五步，用有纹理的石块砌成。殿基下挖掘地下宫室，安置卫士五百人。用漆涂饰屋瓦，用金子装饰瓦当，用银装饰楹柱，珠帘玉壁，巧夺天工。宫殿内安放白玉床，挂着流苏帐，造金莲花覆盖在帐顶。又在显阳殿后面建造九座宫殿。在首都邺城修建了东西二宫，并修建了四十多所台观。

石虎还启动了很多但最终未完成的项目，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采用尚方令解飞的意见，准备在邺城南面的黄河上凌空架设一座跨河大桥，工程耗费几千万亿，桥最终没有建成，从事劳役的人饥饿难忍，这才停工。

2、找妹子

石虎为了把自己的豪宅用美女填满，于是石虎设置女官二十四等，东宫十二等，诸公侯七十余国皆为置女官九等，分成三等配置各处。让全国二十岁以下十三岁以上的女孩不许婚嫁，等石虎派人从中挑选了三万人，太子石宣和王公为了拍石虎的马屁，又私下征发了一万多美女。各个郡县为了达成绩效而强行夺占百姓的妻子的有九千多人，杀害她们的丈夫，加上丈夫自杀的，人数达三千多人。石虎征集美女的行为导致荆楚、扬州、徐州等地发生了多起反叛，都被后赵强力镇压，导致几个州百姓死伤殆尽。

有史记载的唯一超过石虎后宫规模的是盛唐的唐玄宗，唐玄宗后宫有五万人，但是唐玄宗时期的人口多达5000到8000万，国力强盛，而石虎所统治的后赵的面积不足盛唐的三分之一，人口更是不成比例。

石虎后宫的美女佩戴珠玉、身穿绫罗绸缎的有一万多人，石虎还派人训练这些美女马上及马下的射术。又设置女太史，各种杂术、技巧，都与外边男子相同。石虎又让女骑兵一千人充当车驾的侍从，都戴着紫纶头巾，穿熟锦制作的裤子，用金银镂带，用五彩织成靴子，手执羽仪，鸣奏军乐，跟随自己游巡宴饮。

3、供养自己奢侈的兴趣爱好

石虎有两大爱好，打猎和作战。

石虎打猎没有节制，一般清晨出发半夜才能回来。由于享受的太猛，到了晚年已经胖的骑不了马了，于是他让人专门为打猎定制了一千辆豪车，经常跟部下比赛。驾着战车打猎就方便进入进入山林沼泽寻找猎物了。于是他规定，从灵昌津向南到荥阳东境的阳都都是他的猎场，百姓要是敢于伤害跑到百姓家里的禽兽就要被处以大辟的极刑，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行查一下什么是大辟。石虎和手下的军事贵族打猎的时候，凡是遇到百姓家中有漂亮姑娘或者长的健硕的牛马，他们就会装上战车打包带走。这些汉人百姓给活的不如禽兽，海岱、河济自己人类几乎绝迹。

石虎的另一个兴趣爱好是打仗。为什么说是兴趣爱好，因为石虎执政15年发动的战争不如石勒执政时期的零头，但是石虎为了发动战争筹集的物资确是移山填海，只有为了兴趣爱好才会如此不顾一切。

石虎为了讨伐慕容皝，命令司、冀、青、徐、幽、并、雍七州的民众五个男丁中选取三个，四个中选取两个，连同邺城旧有军队，足足五十万人，准备舟船一万艘，由黄河通往大海，运送谷物一千一百万斛到乐安城。并从百姓那里收集马匹，如果有人敢于私藏则会被处以腰斩，这样得到了四万多匹马。结果他打败了，败的很惨。

石虎听说一座石头老虎雕像从济南的城北转移到了城东南，他石头老虎雕像就是他石虎，从城北转移到东南就是他石虎讨伐东南的东晋会大获全胜的征兆，于是让全国的军队都到邺城聚齐，男丁三丁抽二丁或者是五丁抽三丁，共征集了甲士五十万，船夫十七万，结果这些甲士、船夫溺水而亡和被虎狼吃掉的多达三分之一。并且命令被征调的士卒每五人出车一辆，牛二头，米十五斛，绢十匹，不备者斩首。民众以至于典卖子女供给军需，仍然不能凑齐，在路边树上上吊自尽的远近相望。百姓因被地方官勒索催逼而破家、破产着无数。关键是石虎所谓的讨伐东晋之战最后不了了之了。

石勒时期，每次作战出兵多者十余万，少者一两万，尚且觉得百姓负担太重。石虎这样移山填海般的耗费国力而满足他的战争爱好，后赵在他手中还延续了十五年，不得不说是个奇迹。

4、消耗汉人的王气

石虎当皇帝期间还有一个行为是持之以恒的，那就是耗尽汉人的王气。一个叫吴进的和尚曾经跟他说：“你们胡人的国运很快就会衰落，晋国汉人的王气很快就要兴盛，如果想保住皇位，需要玩命折腾汉人，让他们永远衰落下去。”这句话石虎听进去了。于是他命令征发全国的汉人不论男女十六万、车十万两，从各地运土到邺城，给他的占地方圆数十里的花园修围墙。百姓日夜不得休息，因此而死者数万人。而且上文所说的，石勒玩命折腾百姓的行为都跟消耗汉人的王气有关。

由于石虎的疯狂折腾，导致物价腾贵，一斤黄金只能买到二斗米，百姓眼看都要饿死。百姓上山采的野果、下河打的鱼虾，后赵的权贵都要抢一波，百姓是嗷嗷待哺，苦不堪言。

根据石虎之所以这么做的深层次的原因，就是羯族是一个人口过少、文化极度落后的民族，即使是石勒在面对汉人的时候，也表现出从骨子里透露出不自信，他们深知自己对汉人所犯下的罪行，时刻的提防汉人的反扑。石勒想出的办法是主动融入汉人，但是以他焚书坑儒的文化水平，也不过是取个汉姓，然后不许别人提胡字罢了。石虎则相对来说更加简单明了，他直接搞种族屠杀。石虎在对待其他胡人民族的时候相对客气，即使是背叛他的胡人将领，他大多会选择原谅，唯有对汉人，他展现出深深的仇视，动辄屠戮，各种迫害手段更是层出不穷，最终导致了羯族、汉族的种族对立。

由于石虎的兴趣爱好过于费钱，导致他虽然占据十州之地可以盘剥，但是还是不够他用的。于是他学习了曹操，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一起上场，将历代陵墓都挖了一个遍，将里面的金银财宝取出供自己挥霍。最牛的是他竟然挖了秦始皇的坟，挖出几根铜柱给自己打造各种器皿。

肆·父子相残一窝精神病

石勒临死前对石虎的嘱咐是要谨记司马家自家相残导致灭国的教训，本意是规劝石虎要跟自己的儿子和平相处。石虎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他一辈子经常念叨这句话，但是他一辈子都不理解这句话的用意，石勒死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把石勒的子孙杀个干干净净，然后他和他儿子们就开始了父子兄弟们的自相残杀。

其实这也不能怪石虎，他一辈子所接受了两段教育，首先是在十七岁之前由石勒的父亲石周曷朱进行的启蒙教育，无限的骄纵导致石虎从小就没有正确的三观，不论是神佛、祖先还是长辈，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让他有敬畏之心，所以从小到大从不知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任何人让他不痛快，他都想着将对方碎尸万段，包括作为长辈的石勒。他接受的第二段教育是进入石勒军营后，石勒对他进行的不到一年的魔鬼训练，学习的也是弓马骑射等砍人手段，他的世界里，拳头大就是真理。所以他一辈子屈服于比他狠的石勒，但是对于不如他狠的人，则直接抡刀子。他的十几个儿子也都是一个模子抠出来的，都是一群两条腿的野兽，于是他们上演了一场父子兄弟自相残杀的大戏。

石虎的太子石邃非常像石虎，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而且残暴嗜血，相比石虎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常人看到儿子如果这个样子恐怕会愁死，但是石虎却欣喜若狂，这个儿子一定是我的种，跟我太像了，所以石虎除了军队和杀人的权力，其他的政务统统委托给石邃处理，石虎则躲在后宫跟他的四万佳丽鬼混和四处打猎。

但是石邃作为石虎的儿子，那也是没有任何处理政务的能力。整天纵情酒色。经常大半夜跑到大臣家里，跟人家的妻妾一群睡觉。他情趣比石虎还变态，他最喜欢把漂亮的姬妾盛装打扮，然后把头砍下来洗干净鲜血，放在盘子里反复欣赏，他还嫌不过瘾，有的时候还叫上部下一起传递欣赏。后赵从石勒开始就笃信佛教，在宫内修了大量的佛寺，豢养了大批的僧尼，石邃也许是个制服控，他最喜欢跟有姿色的尼姑打扑克，关键是结束之后他还要把刚刚跟他交欢的尼姑杀掉，跟牛羊一起煮着吃，还让部下分辨哪些是牛羊肉、哪些是尼姑肉。

公元337年七月，石邃突然请了病假不上班了。实则秘密带领宫内大臣、文武官员五百多人骑马到李颜的别宅饮酒。喝高了他突然宣布：“我现在要去杀掉我弟弟石宣，你们中胆敢不跟我去的全都要砍头。”众人惊出一身冷汗，但是又不敢反驳，于是跟着迷迷糊糊的石邃就出发了。走出几里地后，众人觉得这件事实在是不靠谱，于是偷偷的开小差逃走了，李颜赶紧趴在地上苦劝，石邃当时已经迷迷糊糊的不省人事了，于是众人把石邃送回东宫。但是石邃要杀石宣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石邃的母亲郑樱桃听说后派人去责骂石邃，结果被石邃一刀砍死。

每天在后宫忙着跟美女们充分交流的石虎听说儿子病了，于是准备到东宫探病。走到半路他突然想起印度和尚佛图澄跟他说没事不要去东宫，石虎一想觉得话里有深意，于是立刻返回，然后派人自己亲信的女尚书去试探石邃，结果被石邃一刀砍死。石虎一看，这里面的事情不小啊，于是派人把石邃的心腹李颜抓来问话，李颜一五一十的全都交代了，石虎大怒，将李颜等三十多个石邃的亲信杀死，将石邃软禁在东宫。过了几天石虎还是舍不得杀这个跟自己非常像的儿子，于是派人把石邃叫来问话，石邃过来拱拱手就坐下，没过几分钟抬屁股就走了，石邃的这波操作把石虎看蒙了，于是让人赶紧去问石邃：“你是过来朝觐朕和皇后的，怎么连句话都没说就走了？”石邃轻蔑的看了一眼石虎派的使者，一言不发扬长而去。石虎大怒，你这个臭小子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于是立刻派人将石邃抓起来，当晚就把石邃及其妃子张氏，以及亲近男女二十六人乱刀砍死，放在一口棺材里找了一个乱葬岗埋了，然后将石邃玩得好得同党二百多人处死。并废石邃的母亲郑樱桃为东海太妃。然后立石宣为太子。

石宣也没有好下场。公元347年秋，石虎派太子石宣到各地山川祈求福祉，顺便周游打猎。石宣乘坐大车，车子饰以鸟羽华盖，树立天子旌旗，十六路军队的十八万士卒从金明门出发，石虎从后宫登上陵霄观眺望，笑着说：“我家父子如此，除非天崩地陷，还有什么可愁的呢！我只管去抱儿子逗孙子，终日享受天伦之乐吧。”

太子石宣每到一地停留，就让人们结成漫长的围圈，四边各有一百多里，然后驱赶禽兽，到傍晚让禽兽全都汇集在他的住所附近，让文武官员全都跪立，再把禽兽围拢起来，火炬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昼，石宣命令强劲骑兵一百多人驰马向围圈中射击，石宣和姬妾们乘车观看，直到禽兽全被射死才停止。有时个别禽兽逃出围圈，负责围守该地段的人，有爵位的就剥夺他的马让他步行一天，没爵位的就责罚一百鞭。士卒饥寒交迫，死亡的人有一万多，所经过的三州十五郡，物资储备全都挥霍一空。

石虎立了石宣做太子，但是他又开始宠溺自己另一个叫石韬的儿子，让石韬享受跟太子差不多的排场并且共同参与朝政。石宣听说后非常愤怒，时刻准备干掉这个弟弟。有一次石宣跟石虎吵了一架，石虎怒吼着：“真后悔当初没立石韬为太子！”石韬听说之后更加嚣张跋扈。有一次石韬修宅子，用了超越他等级的建材，石宣认为石韬是故意冒犯自己的，于是派人将石韬偷偷杀死。

石虎怀疑石宣杀害了石韬，于是就想抓捕石宣，于是谎称石宣母亲病危，让石宣赶紧进宫探病，石宣不疑有他就进宫了，结果被石虎抓了起来，然后派人调查。果然是石宣杀了石韬。石虎悲痛欲绝，拿来杀害石韬的刀箭，跪在地上舔上面的血。然后把石宣囚禁在仓库中，用铁环穿透他的下巴颏，石宣的哀鸣嚎叫声震动宫殿。石虎还把食物倒进喂猪的槽子里让石宣吃，意思是石宣猪狗不如。折磨够了之后，石虎让人在邺城之北堆上柴草，上面架设横杆，横杆的末端安置辘轳，绕上绳子，把梯子倚靠在柴堆上，将石宣押到下边，又让石韬所宠爱的宦官郝稚、刘霸揪着石宣的头发，拽着石宣的舌头，拉他登上梯子；郝稚把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用辘轳绞上去。刘霸砍断他的手脚，挖出他的眼睛，刺穿他的肠子，使他被伤害的程度和石韬一样。然后又在柴堆四周点火，浓烟烈焰冲天而起。石虎则跟随昭仪官以下数千人登上中台观看。火灭以后，又取来灰烬分别放在通向各个城门的十字大路当中。还杀掉了石宣的妻儿九人。石宣的小儿子刚刚几岁，石虎平素非常喜爱他，意欲赦免，但手下的大臣们却不同意，从石虎怀里抢过来杀掉了。当时小孩拽着石虎的衣服大叫大闹，以至于连腰带都拽断了，石虎也因此得了大病。把石宣的母亲杜氏贬为庶人。又杀掉了石宣周围的三百人，太监五十人，全都是车裂以后抛尸于漳河中。石宣居住的太子东宫被改作饲养猪场。东宫卫士一万多人全都被流放戍卫凉州。谋杀石韬事发之前，赵揽曾对石虎说：“宫中将有变故，宜加防备。”等到石宣谋杀石韬以后，石虎怀疑他早知此事而不禀告，把他也杀了。九月，石虎立石世为太子，以刘昭仪为皇后。

石虎父子兄弟，像野兽一样捉对厮杀，丧心病狂的程度，不像人类所为。

伍·戎马一生折戟沉沙

1、鏖战东北折戟沉沙

段氏鲜卑在东汉时期就迁徙到了辽西一带，长期与宇文鲜卑、慕容鲜卑、高句丽玩斗地主，在西晋的时候幽州刺史王浚上任之后，预感天下大乱，于是笼络段氏鲜卑和乌桓各部落当自己的马仔，于是把一个女儿嫁给段氏鲜卑首领段务勿尘为妻、一个女儿嫁给乌桓部落首领苏恕延为妻。从此段氏鲜卑在王浚帐下四处出击，段氏鲜卑士兵彪悍勇猛但是他们同样残暴血腥，没破一城必纵兵劫掠疯狂屠城，河北第一名城邺城和关中首府长安都曾遭过他们的毒手，他们凭借着从汉地劫掠来的金银财宝、汉人百姓工匠，迅速崛起为辽西第一势力，巅峰时期疆域西接渔阳，东临辽水为界，几乎全取辽西走廊，所统领的胡人、汉人有三万多户，能拉弓射箭的骑兵有四五万人。

看着人数不多，但是实力并不弱。掌控十州之地的石虎，每次出战可用之兵不过七八万，可用的精锐骑兵不过两三万，其他动辄十几万、几十万一则是号称，用来吓唬人的，二则是后勤辎重部队。石虎虽然悍勇，但是面对段辽的反复骚扰，他却选择了隐忍，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把握。

公元338年正月，石虎接见了辽东慕容鲜卑的使者，原来慕容家的首领慕容皝以向石虎称臣为代价联合石虎共同夹击段氏鲜卑。石虎精选了三万精锐组成了禁卫军。派桃豹为横海将军，王华为渡辽将军，率领十万水军攻打漂渝津（今天津附近）；任命支雄为龙骧大将军，姚弋仲为冠军将军，率领步兵、骑兵七万人为前锋。石虎亲帅三万精锐骑兵为后军，进攻段氏鲜卑。

其实这里的数量水分就特别大，石虎的三万禁卫军应该是准确的，但是所谓的十万水军，七万前锋就是虚数了。如果石虎真的有十万水军，早就挥军下江南了；前锋的七万大军也应该是虚数，怎么会有前锋比中军还多？这个是古代常用的手段，就不细究了。

后赵和慕容鲜卑分别从南北同时进攻段氏鲜卑，段氏鲜卑左支右绌无法应付。石虎大军在三月就攻到金台，后赵大军前锋已经逼近蓟城，渔阳、上谷、代郡等地四十余城都蜂拥向石虎投降。段氏鲜卑的首领段辽眼看支撑不住，于是带着心腹部下逃到密云山中躲藏。段辽的左右长史刘群、卢谌、崔悦等人封存府库打开段氏鲜卑收复令支城向石虎投降。石虎派郭太、麻秋率领二万轻骑兵追袭段辽，成功抓捕了段辽的母亲、妻子，并斩首三千级，但是却让段辽逃掉了。

石虎进入令支城将令支城的二万多户百姓迁徙到司州、雍州、兖州、豫州安置。然后他就住在段辽的宫殿里整天饮酒作乐并等着慕容皝前来归附。但是慕容皝却在忙着抢掠接收没石虎吞并的段氏鲜卑领地。此时石虎才知道自己被慕容皝耍了。石虎大怒亲自率兵进攻慕容皝，慕容皝看着来势汹汹的石虎不敢野战，缩回老巢大棘城固守。石虎猛攻了几次都没有攻下城防坚固的大棘城，石虎立刻改强攻为围困。后赵众将自出兵以来势如破竹，早就有了轻敌之心，在改攻城为围城之后更加懈怠，结果被慕容恪率领的敢死队一波反攻打垮，详细记录在我之前的文章《慕容恪，五胡十六国最能打的东北男人》中有详细记载。

石虎全军大败，被慕容皝斩首三万余级，损失惨重连滚带爬逃回邺城，此战只有冉闵一兵一卒未损全身而退，由于冉闵的表现太过于突出，此战之后开始被石虎重视，逐渐崛起为后赵大将。

回到邺城之后，石虎仍然摩拳擦掌的准备攻打慕容鲜卑，慕容皝一看如果不把石虎打疼了，恐怕石虎会没完没了的来攻打自己，自己身边还有宇文鲜卑和高句丽这两个强敌，倒时候自己就非常危险了。于是慕容皝让投降自己的段辽给石虎写了一封信，说自己愿意向石虎投降，希望石虎能够派兵接应自己。石虎接到这份诈降信之后非常高兴。于是派大将麻秋率领三万士众接应段辽。麻秋带着人刚刚走到今河北承德市北高寺台附近武烈河东、北、西三源会合处的三藏口，突然从山林中冲出一队骑兵将麻秋大军拦腰截断，带领这支军队的正是前燕第一悍将慕容恪，慕容恪带着七千铁骑像砍瓜切菜一样将麻秋所部击溃。麻秋本人拼死突围，战后收拢残兵已经不足一半。石虎将麻秋革职。

石虎还是不甘心失败，于是派抚军将军李农、征北大将军张举合军攻打前燕的凡城，前燕军队人数虽少，但是作战意志极其顽强，李农、张举久攻不下无奈撤退。石虎一看慕容鲜卑真的不好打，于是将原辽西等地的百姓都迁徙到冀州，在前燕和后赵之间制造一段无人区，其实就是承认了对前燕战争的失败，选择避让。

2、挫败庾亮北伐

石虎在北方倒行逆施之际，南方的东晋政权在干什么呢？他们也没闲着，说的好听叫内部资源整合，说的难听一些就是狗咬狗，最终一个叫庾亮的人胜出，主持东晋的朝政。

他看到石虎在北方倒行逆施玩命折腾，于是准备庾亮准备趁机收复故土，同时讨伐后赵和割据四川的成汉政权。

庾亮的计划是兵分三路，第一路：在邾城屯精兵万余，视情况北上夺取豫州。第二路沿沔水而上，进攻武关趁机夺取关中。第三路则沿长江而上夺取巴郡，也就是今天重庆，然后夺取整个四川。以石城也就是今湖北钟祥为后方大本营，集结十万大军和粮草，相机策应三路大军。庾亮将作战方案上报给晋成帝司马衍后，虽然得到王导的支持，但是反对的更多，主要是说物资耗费过大东晋朝廷没有这么多预算和质疑庾亮的军事能力支撑不了这次军事行动。

还在东晋朝廷吵吵嚷嚷之际，收到消息的石虎决定先发制人，派遣夔安为大都督，带领石鉴、冉闵、李农、张貉、李菟五位将军，同时进攻东晋的荆州和扬州，也就是今天的湖北和淮南。九月冉闵在沔南击败阵斩了东晋将军蔡怀。夔安、李农攻陷沔南（今洪湖市），张貉攻下邾城，邾城战死者有六千，邾城守将毛宝、樊峻突围后渡江淹死了。夔安趁机进军

任用夔安为大都督，率同石鉴、石闵、李农、张貉、李菟五位将军，兵众共五万人侵犯荆州和扬州的北部边境，另派二万骑兵进攻邾城。毛宝向庾亮求救，庾亮认为邾城城池坚固，没有及时派兵。

九月，石闵在沔南打败晋兵，杀死将军蔡怀。夔安、李农攻陷沔南，朱保在白石打败晋兵，杀死郑豹等五位将军。张貉攻下邾城，邾城战死者有六千人。毛宝、樊峻突围出逃，渡江时溺水而死。夔安进据胡亭，侵犯江夏，义阳将军黄冲，义阳太守郑进都投降赵军。夔安前进包围石城，竟陵太守李阳发兵抵抗，战败夔安，斩首五千多级，夔安这才退走，乘势劫掠汉水以东，挟持民众七千多户迁徙到幽州、冀州。

未开启就已经草草失败的北伐对庾亮打击巨大，第二年他就因忧愤成疾而去世。但是庾亮规划的西路进军，即讨伐成汉一路，一直持续到公元344年才结束。但是石虎却没有抓住机会，趁机进攻东晋。

3、折戟前州

公元301年，正值西晋爆八王之乱之际天下大乱。西晋朝廷已经无力看护河西走廊的凉州，于是启用凉州的望族张轨出任凉州刺史兼任护羌校尉，这开启了张氏对于凉州的统治。八王之乱耗尽了西晋的最后一丝元气，匈奴的刘渊和李特率先起兵，拉开了五胡乱华的序幕。远在西域的凉州更是没有在意了。公元314年，张轨去世，张寔被西晋皇帝司马邺封为持节、都督凉州诸军事、西中郎将、凉州刺史、领护羌校尉、西平公。从此凉州开始为张家私有领地。

公元346年，张重华成了凉州的五代目，前凉达到巅峰，其统治范围包括甘肃、内蒙西部、宁夏西部、青海以及新疆大部，史称“前凉”。

后赵建立之后，前凉一直跟后赵争夺秦州等双方交界之地，整体上后赵占优势，公元347年，52周岁的石虎准备一举荡平前凉。于是派麻秋为前锋、石宁为后继征讨前凉。前凉大将宋秦等人向后赵投降，前凉大震。张重华临危之际任命谢艾为统帅，统筹全局迎战后赵。谢艾、麻秋两军在临河相遇，交战之际谢艾学诸葛亮羽扇纶巾坐在小车之上指挥作战，麻秋远远看到非常生气：“谢艾这个书呆子竟然敢如此轻视我，我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于是命令三千龙骧兵直接攻击谢艾的所在的中军，前凉士兵都被勇猛的后赵精骑兵给吓坏了，他们赶紧劝谢艾骑马转移，但是谢艾下车之后搬过一把椅子，坐在交椅上挥着扇子衣服云淡风轻，后赵士兵没见过这个，也没听过空城计的故事，他们担心前凉有伏兵于是纷纷撤退。谢艾趁机反击，大破后赵大军，阵斩后赵将领杜勋、汲鱼，战后后赵兵众一万三千多人。

七月，不甘心失败的石虎派征西将军孙伏都、将军刘浑率领步、骑兵二万人与麻秋的军队会合，长驱直入，渡过黄河，再次攻打前凉。张重华这次派出的仍然是谢艾，谢艾再次击败麻秋。石虎听说以后，叹息道：“我靠部分军队平定了九州，如今拥有九州的兵力却受困于枹罕，他们有人才在这里，不可图谋！”于是罢兵。

石虎在石勒帐下征战近二十载，所向披靡横行天下，但是自己主政之后，疆域无尺寸扩张，先败于慕容恪、后败于张重华，悍勇擅战的后赵在石虎手里十五年而无所作为。

陆·魔鬼末路

公元349年年初，石虎的倒行逆施导致境内起义反抗此起彼伏，原本被发配到凉州前线的东宫高力进军万余人在都督梁犊带领下举兵而反，纵横关中，秦、雍间城戍无不摧陷，斩二千石长史，长驱而东。等到长安的时候，起义军已经多达十万众，镇守长安的宗室石苞被打的躲在长安不敢出门一步。梁犊带着义军越过潼关杀入河南，直逼洛阳而去。石虎大惊失色，派李农为大都督，将军张贺度、张良、冉闵等迎战。但是义军势头太猛，先后在新安、洛阳击败后赵平叛军，李农等退守成皋。梁犊趁机在荥阳、陈留等地大肆劫掠，石虎不得不派燕王石斌为大都督，带领姚弋仲、苻洪等带领羌、氐各族部落武装增兵，这才勉强击败梁犊，将这次起义镇压下去。

其他小股自称将军的起义更是多如牛毛，后赵的统治摇摇欲坠。

当年四月，54周岁的石虎病逝于邺城。随即他的那群禽兽儿子立刻捉对厮杀，已经被石勒统一的北方再次因动乱而分裂，最后全族被冉闵灭族亡种，皆因石虎及其子孙恶贯满盈，罪有应得。

史书对石虎的评价：

季龙心昧德义，幼而轻险，假豹姿于羊质，骋枭心于狼性，始怀怨怼，终行篡夺。于是穷骄极侈，劳役繁兴，畚锸相寻，干戈不息，刑政严酷，动见诛夷，惵惵遗黎，求哀无地，戎狄残犷，斯为甚乎！既而父子猜嫌，兄弟仇隙，自相屠脍，取笑天下。坟土未燥，祸乱荐臻，衅起于张豺，族倾于冉闵，积恶致灭，有天道哉！夫从逆则凶，事符影响；为咎必应，理若循环。世龙之殪晋人，既穷其酷；永曾之诛羯士，亦歼其类。无德不报，斯之谓乎！

赞曰：中朝不竞，蛮狄争衡。尘飞五岳，雾晻三精。狡焉石氏，怙乱穷兵。流灾肆慝，剽邑屠城。始自群盗，终假鸿名。勿谓凶丑，亦曰时英。季龙篡夺，淫虐播声。身丧国泯，其由祸盈。

总结：

1、从石虎的一生来看，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将领，但是却不是一个优秀的统帅，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那问题来了，如何才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领袖呢？当然我是不知道的，如果谁可以把这件事琢磨明白了就牛了。人类所有的技术学科都是有专业的工具书告诉你，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你在这个行业里是个什么水平。但是没有一个学科告诉你如何成为领袖，更没有一个人总结出一套方法论，照着做就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领袖，当然不可否认讲这方面的书汗牛充栋，可是真正可以用来作为工具书使用的几乎没有。高力士曾经评价牛仙客是个优秀的小吏而无宰相的格局，也许说的就是牛仙客的领袖特质不足吧。

2、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石虎将石勒的成功全都归结为石勒的军事才能，而在石勒帐下时，石虎是一员非常优秀的猛将，所以石虎认为自己可以复制叔叔石勒的成功，自己也可以是个非常优秀的领袖、皇帝。但是作为领袖所要求的能力完全超出了石虎的认知，在石虎眼中，作为皇帝就是纵情享乐，官僚系统不过是是帮自己筹集物资满足自己享乐和打仗的奴才。虽然石虎每天都念叨着以司马家兄弟相残为戒，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避免重蹈司马家覆辙，结果石虎和他的儿子们自相残杀。作为父亲，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培养后代做一个合格的皇帝，导致他的儿子们比他更加残暴奢侈。后赵就在石虎父子的折腾下元气丧尽，最终落得灭族亡种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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