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部队大院里的两年,丫头还是改不了爬墙上树,光着脚丫在营房里溜达的习惯。她想把丫头熏陶成她的样子,做一个温柔娴良的女子,还从上海给丫头买了不同颜色的手帕,梳子,头花,还有漂亮的皮鞋,花裙子。
夏天的夜晚,丫头不怕黑,打着手电,在营房的树林里逮了100多只知了,丫头兴奋的跑回家,想着会得到在爹爹身边的时候一家人的赞扬,可是,她气坏了,"你就是个疯子,你就是个野人"。丫头手里提着知了,低头看去,从上海买来的粉红色的纱裙上沾满了墨黑色的知了尿,头上右侧的小辫上,好像那个漂亮的头花也因为跑的太快,不知道啥时候已经不见了。
丫头失落失望的走进卧室,直接爬在了床上,突然,她进来了,扯着丫头的耳朵拽下了床,"你看你的脚丫子都是黑的,你怎么能上床呢,你怎么这么脏,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丫头哭了,没敢哭出声,低着头走到厕所,打开凉水管就开始洗脚。丫头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脚面上。
那一夜,丫头是哭着睡着的。她咬着被角,她想娘,想娘在她每天跑的满身泥爬在床边就睡着时,迷迷糊糊的感觉娘用暖和的毛巾擦去丫头脚丫上的泥巴,嘴里还会嘟囔着"臭妮子,玩不够就不回来",然后笑眯眯的把我推到床里面,轻轻的给我扇蒲扇,那丝清凉的风带着丫头在梦里,依然欢快的在田野里奔跑。
有时候,他让丫头像个公主。
小时候,有人说,天上的飞机里坐着你的爸爸。丫头懵懵懂懂的,每当飞进从天空飞过,丫头站在院子里最高的磨盘山,举着一根高高的竹竿,去够飞机,那个开飞机的人,是我爸爸!
他喜欢丫头,因为在大院里,他外号叫老虎,人人都怕他,就丫头不怕他。他走到那里都要带着丫头。在营房的路上,许多人见了他都要敬礼,他回礼,丫头也给回个礼,然后就银铃般的笑着。
那两年,丫头像个公主。丫头有旱冰场,游泳池的钥匙,丫头喜欢一个人去滑旱冰,大中午最热的时候,丫头一个人扑通跳下水,享受着一个人的水面是呢么平静。他教会了丫头骑自行车,看着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机场的停机坪上,丫头骑着自行车从远处过来,银铃般的笑声让老虎眉开眼笑。丫头,是营房里大家的活宝。
那个时候,在丫头心里,他真威风,尤其是看着他每次飞行回来穿着一身皮衣皮裤陆战靴,脖子里还有一条白色的丝巾。大阅兵时,丫头调皮的钻在了老虎站的主席台的桌围子下面,丫头从围布的缝隙里看见队伍排山倒海式的走过去。丫头抬头望去,看见老虎正穿着笔挺的军装,敬着军礼。那时候,丫头心里,应该已经有了未来她心里男人的样子。
老虎给丫头在后院扎了个鸡圈,最多的时候,丫头养过20多只鸡,每天放学后,丫头第一件事一定要冲到后院,给鸡哥鸡姐们做饭,整颗整颗的白菜都被丫头喂了鸡,每一天,丫头都能收好多鸡蛋。暖暖的,在手心里。丫头心里想,如果爹在娘在多好,他们一定夸俺厉害。
丫头天生左右脑不对称,刚上学,语文书可以倒着背,数学九九乘法表一个月没背过。她很生气,觉得长了个猪脑子。有一天,听见丫头嘴里唱着邓丽君,没好气的说"靡靡之音,好的不学,不是什么好东西"。
丫头,一直觉得,在娘在爹心里,她是最好的东西。
丫头很能干,很快就适应了她的训练。站在小板凳上系着小围裙洗碗刷锅,站在锅台旁撅着小屁股炒瓜子。擦桌子抹地收拾屋子,丫头越来越能干了。
边干活,丫头嘴里还哼着……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