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D2的两个D
这个空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也容不下任何声音。我们相背而坐,与外面的吵杂隔绝,体会着无声的回应。
“你太天真”他开口说道,“无声的回应本来就容不得半点声响”。
“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的话都那么绝望”她回答道。
这个空房间与外面的吵杂隔绝,这里有着无声的回应,可她甚至期盼它会开口说话,让那回应不至于微弱到那样难以察觉。
而故事,都发生在空房间里。
(一)
她叫苏菲,她叫姚,他们俩同是一个画班的同学,是在一次画展里确定成为朋友的,苏菲坚信那是纯粹的吸引,要不她怎么会毫不犹豫顺理成章的去了她家。她家的杂乱所带来的慵懒,被苏菲像宝贝一样的记在了心底,那画面直到最后她们分开后她都不曾忘掉,变成了一个符号烙印在她离开后的空房间里。她的慵懒,也就在那最放松的时候自然的流露了出来。那时阳光正好,明媚的午后,她用手甩起了身上的纱裙在一堆满地衣服和旧物中间,像个孩子一样叹道:“这样的天气真好哇,不适合打扫房间呢。”每次有人到她家做客,她都要向新伙伴解释一遍自己的混乱是她平时的正常状态。苏菲正欣赏的入迷,身后的音乐响起了,都是她平时爱听的小情绪类型乐曲。
在这样的轻松气氛中,她们喝着她自调的薄荷柠檬茶,苏菲惊讶于她混乱粗野中的细腻。虽然早在暗地里寥寥瞥见她几眼,留意着她对外界的反应,苏菲就已确定这个对外界不拘小节的女孩一定有着自己的丰富世界,而如今那细腻已然变得那么具体真实的呈现在了她的眼前,刺激着她的感官,“梦里的画面变成现实是多么美,多么美”,苏菲一度认为,她是她梦的真实版。
苏菲自我克制下的生活里很少有自由。而姚的不拘束让她羡慕,。和姚在一起,苏菲很快就像变了一个人,自在轻快没有负担,她的担子在姚面前都飘走了,她的细致在姚的不拘一格下毫无附着点,直到她这不拘小节的直爽被另一种狂躁给点着了火,苏菲才感受到另一种空旷,脑子里映照出了一个空房间。他是乔,教苏菲画画的老师。
他的狂躁和她的狂野不同
(二)
在那个空房间里,乔在教她画画。他用平稳的节奏细密的笔痕在纸上画着,仿佛时间是静止的一般,他的状态那样平稳,而她却慌张,即使他仅让她在旁观察他的笔法,她还是不知所措。乔仿佛和空气融为了一体,细密到不透一丝缝隙,那里容不下再多一个人的打扰,比如说她。四下一片寂静,可她的脑子里充斥着笔痕划过纸面的声音。直到他用几乎和那笔痕的节奏融为一体的语调说“把桶里的水换了”,她才回过神来,好似她刚刚把自己从这里的空气里抽离了出去。
这个空房间里容不下任何声音的打扰,他们在感受着某种无形的回应。若是谁打扰了这里的独特节奏,他的狂躁便会随之而至。
(三)
自从认识了姚,苏菲就变得开朗了许多,苏菲自在的在乔面前畅谈着自己的想法,却被乔泼了冷水。苏菲感到空气里并不能容的下她声音的打扰,于是便不吱一声。乔严肃的思考并不分场合。在这个空房间里,他依然用平稳的节奏画着画,可里面却夹杂着细微的恍惚被苏菲窥见了,一点点的,他身体里渗出了水珠,乱了节奏,掉了手机,关错了灯。苏菲想着自己确实是一声不发的站在那里,将自己抽离到空气之外。直到他把颜料沾到了衣服上,他彻底无法忍受这控制不住的节奏,他把放在空地上的凳子踢倒在空地上,然后急躁的推门而出。苏菲这才恍然明白,意识到房间里的无形回应是那样敏感微弱,容不下她气息的打扰。乱了节奏让他变得狂躁,可她并不十分惊讶,这已不是苏菲第一次看他突然变得狂躁了。
那是他和姚第一次见面时引燃而发的事件,当时苏菲就楞在那里对此事件的发生毫无预料。只因姚的不拘小节让他的吹毛求疵毫无附着点,他们两人一开口就把空气引炸了。苏菲回想着那件事,楞在原地感受着这里的无声回应,那回应让房间显得更空旷,苏菲张了张嘴,发了一声,满怀期待的希望这无声的回应是像她发出的声音一样强烈,“要是它是有声音的就好了,那样就不会微弱到难以察觉。”整个下午苏菲都站在那里一声不吱,或许是理解了他而让她并不因此事而沮丧,她把凳子扶了起来,想着他和姚其实很像,在她的生命中同样诱人,如同有魔法一般。
(四)
他的空房间里有他的细致,那里容不下任何声音的打扰,他体会着无声的回应。
她的房间里留下了那无拘无束,不拘小节,慵懒的杂乱着,自她走后,那里对苏菲来说也是空的。
那里空旷却有着无形的细密,这里杂乱得却也因无人而更空旷。
当时光消失殆尽,苏菲也就离开那些空房间,生活又重新开始。记忆载着音符一滴滴的自然流淌,如同她身体里渗出的水珠,最终蒸发掉,只剩下感觉化成符号。她发现了更多新的空间,用心的去听那些空房间里的无声回响,等候着它们强烈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