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书,”贺万钦抚着少女垂至榻下的长发,眼里的笑多了分区别于平日的严肃意味,“你觉得那卢家三公子,如何?”
贺晚书的眸色剧烈闪动了几下,索性俯在他腿上假寐。
卢家家主的第三子卢涵,从幼时起便惊才艳艳,是卢家那一辈子孙中最为出众的。也正是他,与她定下了这门亲事。
贺晚书嘴里嘟囔着:“他不是卢家百年一遇的奇才吗?要不然父王也不会像捡到宝一样。”
她早就见过卢涵。
她和卢涵第一次在泸州碰面,是在卢家大夫人病故的时候。
她站在院子里,等待父王与卢伯说完话从屋里出来。那天真冷,漫天飘着飞雪,卢家上下皆着缟素。不少人从她身边来来往往都是悲切的神情。贺晚书那日站在雪里,身后丫鬟打着伞,静静地看着雪落下来。
她看见的另一个人,也在廊角看雪。那时卢涵也只有十几岁,这世上也还没有什么声名远播的卢家三公子。
卢涵一个人站在廊角,看着层层雪落在屋檐地上。贺晚书注意到他,却没有出声打扰。在这样的日子里,连说句话都觉得是惊扰。
她只记得那天,那个少年神色冰冻,浑身透着冰冷萧瑟的气味。没有皱眉、没有眼泪,睁大眼睛看着天上,整个人却有一种隔了多年依旧感受得到的哀伤。
那就是卢涵。
即使后来父王也带她去过卢家做客,两人也有了些交往,但她从未提及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卢家依旧根深叶茂,欣欣向荣,上上下下的人早就从那一场丧事中走了出来。遗忘是一剂良药。
可是…他呢?
“阿书、阿书?”
贺晚书回过神,打起精神朝正在望着自己的哥哥笑一笑。“可是困了?”贺万钦摸摸她的头发,“叫了你好几声呢,说话也没听见。”
此时的断月刚从宋安那儿赶回沧州,正着急着要跟贺万钦禀报情况。
她一进门,眼前就是这样的场景。
锦衣公子倚在榻上,膝头枕着一张俏生生的小脸。他轻柔地抚这她的长发,低头看着她说着什么。整个气氛安谧得让断月迈进门的脚不由一滞。
她上前行礼,“公子。”
榻上两人同时转头看过来。那少女慵懒地撑起身子,端正了下坐姿,笑嘻嘻地凝在断月的面上:“这又是哥哥从何处寻来的俏佳人?”
哥哥?断月身为贺万钦的下属,自然是知道公子的身份。而这未曾谋面的女子难道是…梁王府的小郡主贺晚书?断月心中立即明白许多。
“比起银蕊姐姐来,肤色倒是好看许多。”贺晚书又见到自己哥哥身边的一位美人,坏心思起,打趣道,“就是不知道这位姐姐性子如何?"
贺万钦不由嘴角一弯,将她自腰间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搁在她发上:”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贺晚书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觉得他面上的笑实在不自然,连忙说:“不了不了!我知道哥哥有要事商谈,我就先出去了。”贺晚书也不顾被他弄乱的头发,连滚带爬地下了榻,转眼间消失在门口。
贺万钦也低声笑笑:“这丫头。”
断月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她跟在公子身边多年,从未见过贺万钦与哪位女子如此亲密,也就不知道,公子私下里的性子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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