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泛泛而谈对于很多人没有的观念,我只想从自身出发,从自己的思想变化谈谈我对于人类痛苦的看法。
我的对于痛苦的意识,一方面来源于环境的压力,一方面是自己思想存在的关于自我的感情和认知。
我出生于一个小县城,母亲和父亲是在工作的年纪被朋友介绍,虽然母亲提及开始恋爱对父亲无感,但是我也能感到父亲在母亲的言语中是个言行一致的人。我家的院子在我五岁左右被县政府拆除,所以属于我的幸福时光非常短暂,后来不得不撵转住亲戚家里。
在我的最初生活的旧居里也有痛苦,那时父亲下岗跑到省城工作,家里母亲为了使生活有着落,不得不在我刚学会玩耍的时候跑出去干一些临时工,工作地点充满随机性,离家很远需要搭别人的车过去,所以只有很晚才能回家照顾我,这让我开始感到苦闷。
我常常从学校回到家无法体会家庭的温暖,这种苦闷只会在见不到母亲的时候产生,只要母亲一回家,她那种喜欢跟我嬉戏的性格马上又让我开心地忘掉之前的烦恼。生活就这样在等待和期望中向我走来。
那时候周围有一些差不多大的玩伴,有两三个女孩和两个男孩,我是最小的,他们对我很友善,我时常跑到他们家看西游记,可是我家对面有个孙子,他脾气就没有那么好了。
我有时候跑到他们家,遇到他奶奶做什么好吃的,奶奶也会让我吃,我尝到甜头就多次去孙子家玩耍,直到有一次我们因为一些普通的争执升级为肢体冲突,而我因为弱小成为挨打的一方,最后我趁他一个不注意逃回了家,这种滋味让我再没去过对面奶奶家。
那时候我还有侥幸心理,认为闯了祸能躲到家里,这种侥幸属于人类痛苦之一,像我这种情况,我只有短短五年的时光待在家里,从此以后我就住在外面了,在一个不敢乱说乱动的外人家里,我如果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任性胡闹,那时除了粗暴的处罚我又能到哪里去寻求庇护呢?
难道还找母亲吗,虽然她仍然和我在一起生活,可是她也得时刻观察主人的眼色啊!而如果我循规蹈矩,又刻意压制了内心的天性,跟自然的天性作斗争,要么充满痛苦,要么变得呆滞。所以这是我说侥幸心理会给人类带来痛苦的原因。
正确的情感应该是让自己承担所有自己做事的后果,这样我们在行动前才会再三思索不靠冲动行事,一旦不顾后果头脑发热我们就会掉在自己的陷阱里,错误会以加倍的痛苦让我们清醒。
我把这种痛苦归为长期痛苦。我们心理存在某些缺陷,当下不会让我们感到痛苦,只有被某些事情触发,我们开始回溯整个事件的发生才能找到心理的源头,这种痛苦的原因最隐蔽也最顽固,所以它带来的痛苦也最长久,甚至能改变人的命运。现在我再谈谈短期痛苦。
我还在旧居过我无忧无虑的童年的时光,那时我不缺玩伴,母亲也待人真诚,有很多朋友,有天母亲和邻里的婆娘在阳光下织毛衣闲聊,小伙伴来找我玩耍,我出门之际母亲大声嘱咐我小心附近的红薯窖,之后我们在红薯窖旁玩。
在别人没注意的情况下,我一个劲往红薯窖边缘靠近,我好像非常关注母亲传达的红薯窖的重点,而完全把她话里潜在的危险置于脑后了,最后我用力过猛,一头栽进了黑漆漆的红薯窖,其他的小伙伴四散去搬救兵,在这个过程里我只觉周围漆黑一片,我甚至想象有双老虎的眼睛向我靠近加剧了我的恐惧。
这种痛苦直接让我和母亲的语言联系了起来,有时候我们的语言并不能把心中的焦虑化解,女性的语言过于依赖情感,比如在担心的时候发出阻止命令,母亲忧心忡忡向我发出命令,我顾着玩不能领会母亲的焦虑,在之后的行动却反而把这种焦虑证明了,我认为这样的痛苦是源于人们的对语言的误解,如果当我跑出去时母亲用一种正常的口吻跟我说:“玩的时候注意安全。”可能我就不会偏偏注意那个红薯窖了。
所以我常常由于太听母亲的话而栽跟头,这不是教导母亲对孩子冷眼旁观,这是让每个人反思自己语言的运用,平常你是不是把语言当成抒发自己意见的工具而不担心触犯任何法律呢?
所以语言的潜在影响很大,它会改变事情本来的走向,注意在运用语言的时候别想到什么就说,最好是结合心理和现实的估计平衡取舍,改掉随意表达情绪式的语言,即使读书也得靠思考才能获得更多,为什么语言就要接受被滥用的命运?错误的语言表达只会让误会加深,错误的语言给我感性的认识就是具有蛊惑性,它想说服你,让你向它靠近,它不是说明性质,它让人失去辨别的方向。
最后最难对付的痛苦就是我们对自己的认知。心理的缺陷我们通过改变环境治愈了,语言的误解我们通过分辨规避了,而内心固有的认知该如何打破呢?如果这种认知对我们有利就不需要打破,如果对我们造成痛苦,可能我们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发觉。我们首先要认清到底认知怎么让我们感到痛苦。
在我的刻苦学习下,我从本来乡下的学校考到县一中,农村的生活单调乏味,没有培养我任何兴趣,我的情操也得不到陶冶,心中的扭曲渐渐放大。我在舅舅家读初中的时候,也是妗妗一个人带着两个表哥生活,我的脆弱的自尊心和对亲情的渴望没有得到任何保护。
我非常讨厌吃完晚饭在妗妗的卧室和表哥看电视的情景,如果我们三个在就会是这样的画面,小表哥和妗妗躺在床上慵懒地看电视,我独自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仰头盯着电视,还不能自由换台,我就是这样一个傀儡的角色。可悲的是在这个贫瘠的家里除了吃饭睡觉只能看电视,只有下地干活的时候,望着广阔的田野才能让我得到喘息。
我并不是刻意接受这种痛苦,因为我当时对自己只有这样的看法,想不出来其他变换的余地。我在学校的名声很好,这种期望也被亲戚们传颂,可能他们觉得学习好才有价值,所以把人性的发展也看淡了。
我也在这种期许下认为自己只适合考试,对于之外的兴趣、情操当然是无暇顾及了。我因为周围的价值确立了自己的方向,在对自己的认知中刻苦努力,顺利考上县重点高中的小班。高中成为我梦碎的地方。
我现在已经无法从母亲的慰藉中得到力量,他们一直说盖房重新住进自己的家,可是从我上学开始一直说,到现在我都要成人了,望着家里刚刚盖起的毛坯房,还要从离家最近的县城往十几公里外的姨姨家赶,这种没有尽头的生活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了。
在汇聚了一个县大多数优秀人才的班级,我的匮乏就无处遁形了。身边再不是曾经的环境,新的价值观冲击着我的精神,本来我以为刻苦才有成绩,但成绩最好的偏偏是天天玩篮球的,本来我觉得打个盹不妨碍学习,但后来我再也不能跟上老师思路,所有的节奏都被打乱了,我也变得失魂落魄,转而封闭自己,那是没有社交的高中岁月,我的价值观在全新的环境毫无价值。
那是我最痛苦的阶段,我的封闭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能使我越来越像怪物。最终我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解决方案,等着我的只能是滑落的成绩和家人对自己态度的改变,只有自己清楚我需要边苟延残喘边奋力和自己的心魔作斗争。当我决定认清自己不掩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时才有了好转。我是这样想的:“既然成绩不能提升,那我就应该做一个坏学生吧?既然我对学习没兴趣,那就在课堂睡觉吧。”
我慢慢学会放过自己,正视内心,告诫自己别被骄傲绊倒。我在我心中成为了逃避世俗的隐者形象,我不再追求考试和认可,反过来我认为人应该培养兴趣,有了兴趣才有信心做好一件事,这样我的信心才能一步步建立,达到一个有趣的灵魂。这种由于对自我的错误认知带来的痛苦我此生不想经历第二次。
所以当我经历了决心不想再经历的痛苦时,我就有信心说关于人类痛苦的起源之类的问题了。
我从我痛苦的体验推理出这样的结论:“世界自人类诞生以来就充满痛苦,最大程度的痛苦是我们自己的认知带来的,当这种认知与内心发生矛盾、我们的精神无法控制身心的时候,地狱就会降临。”
我建议很多人在无法正确运用知识的时候,为了不徒增烦恼,主动把一切知识废除,应当砸毁所有神庙;破除任何迷信;即使对政府机构也保持怀疑。
人类必要的知识只交给少数懂得知识法则的人继承。
如果人人都变得像佐罗,或者《V字仇杀队》中的面具客,即使我们的世界罪行累累,但是没有人退缩,人们拒绝中间状态,要么战斗,要么牺牲,如果想象人人都不会被自我困扰,天生崇尚正义,并且在任何情况不畏强权,这样的心理外化成外部的世界也是可以想象的吧?大概就是这样的世界:国民被极权恐怖包围,人人自危,面具客是他们共同的身份。我想描绘的就是这样一个黑白对立的世界,我们的内心也应该出现这样的二元对立,要么“死”,要么“生”,不要留下中间状态,只要你一问路,就会迷失在黑夜中。
大概只有让认知迅速达到这样的极端才能摆脱它给人类带来的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