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罗亦是一个安静的女孩,不怎么爱说话,一个谜底女孩,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她常常自言自语,没有人能听懂她说什么。
她也没有家,住在医院。
风雨交加的晚上,血划过雷鸣电闪天空,溅在地上,掀起一场诡异腥风血雨。
一把剑,刺进她喉咙,就在她发出最后一个绝望叹息声,血溅满墙面,随之,火蔓延在她身上,血凝结成血块……
罗亦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天已黑,外面滴滴答答下着雨,罗亦讨厌雨,雨就像一个爱哭的孩子,任你如何哄骗,它总是哭个不停,也是一个抑郁的人,愁眉苦脸。据说抑郁的人,在这阴冷潮湿的天气,情绪会低落,目光呆滞,生无可恋。觉得活着没有意思,这时,死神蠢蠢欲动,张牙舞爪向自己靠近。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发霉,她不止一次对护士说,她恐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在空无一人的病房中,与黑夜对峙,时刻徘徊在死亡生死线上。可是护士总是对自己说,等医生来了再说,足足等了几个月,别说见到医生,就连医生是谁,她都不知道。
罗亦掀开棉被,从暖被窝爬出来。冬天不冷,春天反倒寒冷,也许病魔缠身,身体抵抗力差。罗亦真的有病吗?当然有,不然也不会进来医院。可他们一定不知道,我是装病的,连医生和护士都被我忽悠了,罗亦暗喜。
真正使她害怕的是,一个自称血魔女孩整天跟踪她。
一个晚上,她出门逛街回来,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她听到身后噔噔噔脚步声,开始以为是小偷,罗亦揣紧包包,加快脚步,还时不时回头看,没有人,待她转过头,继续前行。噔噔噔脚步声又继续响起。罗亦按住胸口,心扑通扑通直跳,就快跳到喉咙上。似乎有一个影子在她左右侧晃动,跟着她脚步移动。罗亦深呼吸,镇定蹲下身,脱下高跟鞋,拎在手中,踉踉跄跄往家里跑。
一到家门口,罗亦发抖的手伸进包包翻钥匙,手抖得厉害,总是够不不到钥匙,奇怪,钥匙放在哪个格子。罗亦一个格子一个格子找。
腿也跟着发抖,完全软下来。
“铃”一声,钥匙掉在地上。罗亦猛地蹲下去拿起钥匙,迅速开门进屋子,把门关上后,整个人虚脱地倚靠在门上。
手指如同针刺般疼痛,罗亦抬起手一看,钥匙就像是一把尖利的刀子,划破手指。血,一滴一滴掉地上。
血,化成一个凶残的血魔女孩,滚烫的双手死死掐住罗亦的脖子,血魔的眼睛就像一个熊熊燃烧火球滚出来。
“血债血还。”血魔厉声道。
罗亦像疯子似地逃跑,风钻进她耳朵,咬她耳根,疼得血冒上来。不想,不去想,罗亦摇头晃脑,头疼啊,她抱紧头,在地上打滚,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从地上爬上来又跌倒,爬上来又跌倒,最后艰难扶住墙面,手却不由自主伸到头顶,只听见“砰”一声,一个陶瓷花瓶直接摔在头上,罗亦撬开该死的脑袋。
—2—
第二天,她是在医院醒过来的,她睁开模糊双眼,一个护士正在帮她量血压。
医院,对,她想起昨天晚上,血魔与她作战,最后,她杀死血魔,晕倒在地上。
“护士,我正常吗?”罗亦平静问护士,她只想求个心安理得。
“一切正常,只是皮外伤,没事。”护士微笑。
罗亦拿起一个小镜子,镜子中,一个脸上缠几层纱布的自己,露出一对大眼睛,看不清世界的眼睛,罗亦不明白是否连眼睛也跟自己一样固执,她倔强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脾气古怪,没有人敢接近她。
夜深人静,罗亦突然脾气暴躁,摔碎杯子,强扯掉包裹在脸上一层层厚厚的纱布,它们就像是一所监狱囚禁她的脸,纱布被撕开,镜子中,一个面目全非的罗亦,罗亦几乎认不出自己,她尖叫一声,从病床摔下来,镜子也一并跳下悬崖,贴上粉身碎骨标签。昔日那张红润甜美的脸消失了,换来的是一张跳进火海烤焦的干枯脸。
我正常吗?我有病吗?罗亦一遍又一遍问自己,她在一个没有人的世界自导自演一场独角戏。然后,她又无数次安慰自己:我很正常,我没有病,我只是暂时躲在医院装病,避免血魔找到我,至今我还弄不清楚为什么她要追杀我,她说过血债血还,也许我前世欠她的情,或者我前世杀了她。对了,她已经被我掐死。
从今往后,再也不用怕谁,罗亦嘴角浮上一丝诡异笑容。
—3—
罗亦再次鼓起勇气,照镜子。还是那张丑陋无比的脸,她痛苦捂脸,心情糟糕透了。就在她把镜子摔向墙上,一只强有力的手接住镜子。血魔回来了,她面带笑容,慢慢走过来。罗亦拉上棉被,盖上头,遮住脸。不!不要过来,罗亦祈祷奇迹能出现。
这次,血魔并没有凶神恶煞,她轻轻拉开裹在罗亦身上的棉被,温和地说,吃苹果吗?说完,血魔手里现出一个血红苹果,接着亮出一把水果刀,一双烤焦的手不停削苹果皮,苹果是一个染红色的异种,或许是一个基因突变的杂种,无论怎么削,苹果看起来是红色的,红得可怕,像血,一股难闻血腥味道直刺鼻,罗亦一阵作呕。
不然来一杯咖啡?血魔翻动眼睛,露出炭黑的牙齿,罗亦惊恐地看着血魔,拼命摇头。
血魔嘴角浮现邪恶笑容,挥动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杯咖啡,罗亦四处张望,咖啡已递到面前。
“我猜你不喝苦咖啡,来,加点糖。”
血魔一只长得像蚯蚓般的手抠进眼眶,使劲钻进去,眼球不安分鼓起来,夹杂着万劫不复的怨恨,如同火山爆发,血魔僵硬的手来回按摩一番,低声细语轻抚片刻,眼球似乎听懂她的话,乖乖任由血魔摆布,不一会功夫,血魔轻而易举摘下一只血红色眼睛,扔进咖啡,轻轻搅拌,循环摇晃几分钟,让眼球快速溶解于咖啡之中。
罗亦呼吸难受,她紧紧拽住棉被,那个梦闯进她脑海,对于她来说,它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一把剑,直接插进喉咙,挑破喉咙,血从喉咙喷出来,溅在墙上。
“喝了它。”血魔又再一次掀开棉被,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罗亦吼叫。
“不!”罗亦仿佛魔鬼附身发狂,她迅速腾出手,一把咖啡打翻在地上。
“啊!”血魔瞬间化为血,像瀑布倾泄而下。地面上,墙上,棉被上,血淋淋一大片。
罗亦晕过去,大概凌晨0点,她醒过来,血已消失。她下床,扭动电灯,一面模棱两可的镜子展现在她面前。
镜子里,罗亦目睹惊人场面,她看到自己手持一把剑,杀了自己。不,恰切来说,她是血魔,血魔亦是她。所谓剑,其实是一把水果刀,就在前男友发来分手信息后,她自杀了。男友鄙视她是一个不正常的疯子,无法忍受她古怪脾气,最终狠心抛下她。
罗亦对这个世界绝望,她拿起一把水果刀插进手,担心割腕不成功,她打开火机,焚烧自己。死后,她化为血魔,阴魂不散。
天亮了,护士进病房查看罗亦病况。
罗亦从棉被探出头,平静地问护士:“我正常吗?我有病吗?”
“你很正常,病情稳定。”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等医生来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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