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二十一年六月廿九日 致祖父书
孙男国藩跪禀祖父大人万福金安:
六月初七日发家信第九号。廿九日早接丹阁十叔信,系正月廿八日发,始知祖父大人于二月间体气违和,三月已痊愈,至今康健如常,家中老幼均吉。不胜欣幸!四弟于五月初九寄信物于彭山屺处,至今尚未到,大约七月可到。
丹阁叔信内言,去年楚善叔田业卖与我家,承管其中,曲折甚多。添梓坪借钱三百四十千,其实只三百千,外四十千系丹阁叔兄弟代出。丹阁叔因我家景况艰窘,勉强代楚善叔解危,将来受累不浅,故所代出之四十千,自去冬至今,不敢向我家明言,不特不敢明告祖父,即父亲、叔父之前,渠亦不敢直说。盖事前说出,则事必不成,不成则楚善叔逼迫无路,二伯祖母奉养必阙,而本房日见凋败,终无安静之日矣。事后说出,则我家既受其累,又受其欺,祖父大人必怒,渠更无辞可对,无地自容。故将此事写信告知孙男,托孙原其不得已之故,转禀告祖父大人。现在家中艰难,渠所代出之四十千,想无钱可以付渠。八月心斋兄南旋,孙拟在京借银数十两付回家中。归楚此项,大约须腊底可到,因心斋兄走江南回故也。
孙此刻在京光景渐窘,然当京官者,大半皆东扯西支,从无充裕之时,亦从无冻饿之时,家中不必系怀。孙现经管长郡会馆事,公项存件亦已无几。
孙日内身体如恒。九弟亦好。甲三自五月廿三日起病,至今虽痊愈,然十分之中,尚有一二分未尽复旧。刻下每日吃炒米粥二餐,泡冻米吃二次,乳已全无,而伊亦要吃。据医云,此等乳最不养人。因其夜哭甚,不能遽断乳。从前发热烦躁,夜卧不安,食物不化,及一切诸患,此时皆已去尽,日日嬉笑好吃。现在尚服补脾之药,大约再服四五帖,本体全复,即可不药。孙妇亦感冒三天,郑小珊云服凉药后须略吃安胎药,目下亦健爽如常。甲三病时,孙妇曾于五月廿五日跪许装修家中观世音菩萨金身,伏求家中今年酬愿。又言西冲有寿佛神像,祖母曾叩许装修,亦系为甲三而许,亦求今年酬谢了愿。
梅霖生身后事办理颇如意,其子可于七月扶榇回南。同乡各官如常。家中若有信来,望将王率五家光景写明。
从第一小节中有一个细节当中可以看出,他的祖父在以前的信中并未说明自己的身体有恙,这其实是做祖父不想耽误曾国藩在京城中做官,星冈公曾经说过,我们家以种田为本,虽富贵,也不能丢了这个根本,国藩做了翰林,只是刚开始,事业还长的很,家中的琐事不要去打扰他,以便他一心一意做官。从这个细节可以看出,这一家长辈和晚辈之间互相体谅的和睦关系。
第二小节中的丹阁叔既是曾国藩的族叔又是他的同窗,家中遇到了为难之事,其内心知道新星冈公的脾气秉性,所以写信告知他所遇到的为难之事希望代为言说,而曾国藩这时也知道家中的境况,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他便自觉承担的责任,虽然自己经济情况不好,在京为官也要靠借债度日,但是他还是承担了下来,以此可见,曾国藩做事担当性格,承担责任之秉性。
第三小节叙述他在京为官的窘境,但他也宽慰家中不必挂怀,曾国藩当时只是一个穷翰林,查阅资料知道可以知道,这一年,家中五口人,全体吃穿用等,共用了458两白银,,而他的薪俸,只有一年124辆,再加上从家乡带来的积蓄,外官的馈赠,这远远不够,在年底又向外借贷了167辆,所以他说他在京城中只能靠借债度日。
第四小节重在交代祖父最为关心的曾孙,也就是曾纪泽的状况。
第五小节,照应了前文照顾同乡梅霖生家人的状况,同时提到另外一个人就是王率五,实际应该是关注妹妹曾国蕙。大人万福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