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近日是全国五十年来同一时期最大强度降温,蜀地西北部的这座城市气温一直维持在摄氏2到5度间,对于我这种怕冷不禁热的羸弱之人,只好肆意地往身上加衣服,这已经是我能想到对抗寒冷的最好方法。在这种特定的时候,你也许就能无需注释的理解“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这般烧脑的歌词了。
晚饭后闲下来时,朋友用微信发来一张照片,她无比确定地说照片中的女郎像我。仔细瞧瞧,不管是五官还是气质,都觉得相去甚远,遂回复“不觉得”,她还是一再强调“像,我觉得十分像”。而后才恍然,应该是发型,那种干练的短发,我们臭味相投,勾肩搭背的那些年,我一直留着那种发型,确切的说,和我先生认识之前,我一直留着那样的发型。于是,忙不迭地翻出以前的相册,想找点蛛丝马迹,可是我颓然的发现,在那个没有手机的年代,对于我俩这种上学那会儿生活费都得父母东拼西凑才能拿出的孩子来说,那时没有留下一张合影。至于有了手机买得起相机的年龄,又因为生活和工作的种种,很难得见上一面,也没有照片。
为了肯定自己的判断,我拿来镜子,再次看了又看,还是继续之前的判断。为了佐证自己的观点,我发了几张近照过去,过了不短的间隙,她悠悠地送了一句话过来“你确实长变了”。
不知为什么,一瞬间,有一些无法言说的感觉涌上心头,细细密密,绵延全身,遂至每一根神经末梢,而后是很长时间的恍惚,在那恍惚中我怅然地体味着生命的苍凉和无奈。
我们有多久不曾联系?电话的?微信的?应该不短!成年人,成年女人,已近中年的女人,有太多必须要做的事情,要太多必须要尽的责任,有太多无法分身的时刻,有太多必须出现的场面。纵使心心念念的感情,时时挂怀的朋友,因为隔着时空的距离,我们难以相见。
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视频的?当面的?应该是很多年!仿佛是我刚到现在所居城市的那一年,我还记得春节之前,出于对朋友的担心,她来看我工作的地方,居住的场所。我一直喜欢川菜的腌制,临走的时候,把自己准备的香肠和腊肉塞了些给她。回去后,她不无骄傲地给同事们品尝,还反复地申明“这是我好朋友亲手做的”。那种犹如同胞的亲密和切近仿佛还可触摸,而时光却已经过了十四年!
我们有多久不曾熟悉彼此的一切?应该是很多时光的堆叠!生子,育儿,职业变换,和其他人一般我们一一经历,这些经历也把彼此青春充溢的脸上那些胶原蛋白层层剥离,把人到中年的细密皱纹一条条镌刻。我们已经不知道对方的工作状态是否如意,不知道了对方的人际关系是否和谐,不知道对方的夫妻关系是否良好,不知道对方的小孩学习是否优异身体是否健壮,甚至不知道对方心情是否愉悦相貌是否改变。
你知道我们曾经有多么熟悉吗?我们知道彼此的家庭状况,我们了解彼此父母的喜欢和厌恶,我们知悉彼此念书时每月的费用,我们明白彼此心仪男孩的长相和品质,我们记得彼此的乐事和糗事,我们深谙彼此的性格和脾气。
你知道我们曾经有多么亲密吗?繁忙的高三,虽然我们一个在文科班一个在理科班,但是只要有空定会形影相随。很多放假的夜晚,我们曾经共同枕着一个枕头聊天到凌晨。大学的时候,我们在不同的城市,但是一放假回老家,肯定相互串门,双方父母总是把好吃的东西给我们留着。我们分享彼此的喜悦和快乐,我们共担对方的哀愁与苦闷,我们祝福彼此的理想和憧憬,我们呵护着彼此最隐秘的伤痛和最软弱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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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是家中长女,农村生活的艰难和不易,父母日日的劳作和辛苦,成长岁月的锤炼和打磨,让她坚强又体贴,温和又坚定。反倒是我,因为家中排在老幺,天性古怪,任性自我,现在想来,在那些年少的相处里,她应该是包容我许多,包括我的自私与狂妄,无知与浅薄,冲动与冒进。
细细想想,的确,我们总是一边行走一边失去,但我们又何尝不是在一边失去一边收获?失去了青春与美丽,但是我们收获了阅历与智慧;失去了岁月和时光,但我们收获了友谊与感情。没有时间去发现好友形貌的改变,但是我们保留着年少的美好与记忆,存留着共处的真诚和感动;没有空间去熟悉好友如今的现状,但是我们可以去关注彼此未来的发展和变化,可以去祝福对方的工作和生活。这样想着,我又开始释然。
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需要想起,这应该是对于我们之间感情的最好书写。
时光尽逝,默契永存!岁月转换,祝福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