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九:
秋风起。
展信佳。
枯叶飘在积水上,你说这样的好景真美。残云残雨,凉意渗透。
我看到夜时风,听闻巷中雨。秋天没有停留很久,秋天妄图带走一切。带走关于空气的秘密,关于下沉的气球,关于收在荷包里的桂花香,关于生与死的考量,关于我和你。连着两周的雨停了,你说十四天的雨也没能将心中的不痛快下个干净。风还在吹,把秋天吹得更远了。
隐约在风中瞧见了谎言,掀开风,里面还藏有绝情和荒芜。你也问过我用什么可以留住存在,我想只有意念是不够的。想留住黑夜,以火焰、烛光和不眠作为代价。 想留住秋天,又以回忆和思念作为惩罚。碎屑,无言,影子,半途而废不饱满不纯净的感情,大可不必深究了。一部分坠入了悬崖,一部分卷进了风里,还有一部分已经沉睡。在风中,我已经开始享受北方的干燥了。
天黑了,我认不清路,没有方向。这个季节的清冽,聒噪,全压在街道上郁郁不欢的行人身上。囚笼一般,实在妙不可言。当秋夜走到尽头,你攒了多年的爱慕也要碾碎在风中。
你跟我讲过。说你走过了好多城市,体味过大都市繁华带来的快意,也翻山越岭只求在庙前一拜。你抽烟,纹身,在酒吧进进出出,也爬山、采茶,看日出,数黄昏。最后,你眼里剩下的也只有了柴米油盐。
告诉你吧,我现在羡慕的一种晚年生活仍然是安妮宝贝写的那段话。
“一些年之后,我要跟你去山下人迹稀少的小镇生活。清晨爬到高山巅顶,下山去集市买蔬菜水果。烹煮打扫。午后读一本书。晚上在杏花树下喝酒,聊天,直到月色和露水清凉。在梦中,行至岩凤尾蕨茂盛的空空山谷,鸟声清脆,树上种子崩裂……一起在树下疲累而眠。醒来时,我尚年少,你未老。”
读中学时曾看到的。
你不再求得谁能理解。 下一场雨,还要等很久。
在桌前写下这些时,我仍在思考肉体和灵魂是否可以分离。我也不再妄求谁理解。快乐不过徒有虚名,替一个人挨着的悲伤才是实至名归。有人把所爱奋力推向绝境。凄凄惨惨,亲手把入骨的美丽削尖了再磨平。
“天黑了,我们的孩子睡着了。”
天黑了,亲爱的阿九,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