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共同相识的人太多,以至于分开后的一年零三个月的今天仍会有人不经意的问起我两现在怎么样,似乎给予我们以终成眷属的厚望,生怕我说个不好打碎了他对爱情的信仰。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超想撸起袖子跟他讲爱情是个狗屁东西,你一腔热情终是错付了人渣一个,他20寸的行李箱一装拍拍屁股就走了,你却还要背着绝情狠心的骂名独自收拾着他留下的烂摊子……然而,我现在,却只能内心风起云涌,什么也说不得。不,心也麻木了。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已经忘记了过去的种种,无论是好还是坏。偶尔夜深人静有一瞬间努力回想,却什么都记不起来。想来这样也好,也许我真的是绝情到冷冷冰冰。可是,记忆是有载体的啊,旧电脑实在拖不动,收拾了下电脑里的照片,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征仪路的天桥上他背着书包迎着早上的阳光向我走来,即便远的看不清轮廓,却依然感觉的到他满眼的笑意。那个天桥,四年里走过无数次。每个周五的傍晚,手牵着手的两个人心照不宣,哪怕是30一晚的地下室住的也心甘情愿。征仪路上大大小小的旅馆客栈,每到周末,每家都爆满,午夜的街灯孤孤单单的亮着,屋里的人却好像拥抱了全世界的温暖。那时候多好,看不到什么太远的未来,只知道我有简单的幸福,有可以依靠的肩膀,如此这般,终是美好。
廉价的彩虹蛋糕,摇摇曳曳的烛光温暖的亮着,那个人脸上抹的花花绿绿。那是那年他的生日,不记得因为什么事情,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理我,我又是那种特别不争气的人,学不会忍着不联系,满心想的都是怎么给他生日的惊喜,那天,我定了蛋糕留了他的电话和地址,还有一双篮球鞋。本以为他会高兴,却不想送蛋糕的人告诉我联系不上他让我去把蛋糕取回。接过蛋糕的一瞬间有种羞耻到无地自容的感觉,可是我又不甘,一遍一遍的打着那串熟悉的数字,拎着蛋糕站在他寝室楼下,零下二三十度的室外,昏黄的灯光下只有我一个人傻站着,他寝室老大在接到我第七个电话后无奈的关了机,我冻得冷邦邦的不能动弹,心里却害怕他会出事。一直到寝室灯熄灭,我都没看到他的出现。我像个小丑,回不去温暖的寝室又舍不得花钱一个人住店,就近找了个网吧,交钱上二楼,仅是一个发梢,我就知那是他,忍不住的委屈感全涌到了眼边。也许是被我吓到,也许是被我感动到,那晚他第一次向我道歉,而我却又觉得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恩惠般欣欣然接受了。
寝室四个人端着酒杯,火锅的雾气飘起,我们像雾像雨又像云。毕业就那么来了,半年没回过学校,几个人见面像是有无数的话要说,走到哪里都要粘到一起,叽叽喳喳的雀跃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吃散伙饭那天,我们寝室加上家属八个人,从未这么齐刷刷的出席,酒过三巡,满面通红的我们哭成一片,老幺搂着我说:“老大,你知道吗?你跟大姐夫是我最看好的一对,从你两大一在一起的时候就觉得你两能成,你两一定要一直在一起,要一直在一起……”临走的时候我放在窗边的外套粘了水,湿哒哒的,他二话没说脱下了他的外套给我,而他穿着我那件嫩粉色的棉袄拎着我的小挎包笑嘻嘻的走在哈尔滨的大街上……
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衣柜,空荡荡的床,他的枕头还静静的躺在那里。我以为我逃得掉,忘的了,却发现我其实什么也做不到,我们终究是敌不过现实的残酷和煎熬。他说他只想简简单单安安稳稳,不想去闯,他说他妈妈养他不容易他要靠自己,他说他给不了我一个实际存在的家,他说我们现在这样挺好有的住工作又稳定,他说那好吧,我们买房子但是只写我妈妈的名字你要和我一起还贷,将来你和我妈妈吵架无论对错你必须道歉,他说他妈妈一个人把他养大真的不容易……恩,我知道了,你走吧,你妈妈比我更需要你,不要跟我说再见,因为我们真的不会再见了。他终究是走了,提着小小的行李箱消失在我的世界,忽然难以想象在那之前爱的死去活来,而后又互揭伤疤撕逼的两个人会是我们。
我一个人,留在了这个城市,这个本来就属于我一个人的城市。街头巷尾,卖菜的小贩都会问我你家那个小伙子去了哪里,送快递的大哥也会问怎么是你一个人,更不要说我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八卦的左邻右舍……
现在想来,也许他的家就装在那个小小的行李箱里吧,来的时候是这样,走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却把什么都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