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你我

图片发自简书App

 

1987年冬天的一天,医院产房我急不可待地露出了头。是个女娃娃,接生护士对妈妈说。病房里,刚生完宝宝的妈妈兴奋的不想睡,她看着旁边红皱皱的小不点儿,感叹新生命的不可思议。窗外凌烈的寒风吹着,雪花满天飞舞,对面病房屋顶堆积了厚重的雪,像蓬松的棉被。“好多年没下这么大的雪了,”爸爸说。“妮儿就叫雪雪吧。”我的名字就这样定下了。

爸爸总说,我是在蜜罐里长大的一代,相较他们,我们这一代物质开始充裕。爸妈是双职工,响应党的号召,所以我也是独生子女的一代。

小时候,爸爸总是要出差,每次出差我都盼望着他能给我带点礼物回来,就这么眼巴巴地盼啊盼啊,爸爸回来了,可是手里只拿着行李。我知道,是因为手头拮据,我们家并没有太多的钱。

我家在县城边角的一条马路边住。不知哪天起,东邻开始盖二层小楼,又不知过了多久,西邻开始盖门市房,是敞亮的水泥屋,而我家,始终是那样,红砖垒的墙,红砖垒的屋,或许是年数长的缘故,砖已斑驳成暗色。屋里没有暖气,冬天只靠着煤球炉子取暖。

虽然爸爸经常东奔西走,可是在我儿时的记忆里,并没有感到缺少关爱。因为妈妈非常爱我,非常非常,妈妈的爱照亮我的周围,驱赶走了爸爸缺位的阴影。

每次幼儿园放学回家,妈妈总会问我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她一方面觉得这样可以锻炼我的表达能力,另一方面,怕我在学校受委屈。在我碰到困难时,总会第一个向妈妈诉说,妈妈坚韧的性格影响着我,同时,鼓舞着我。

有一年暑假,我大概七八岁的样子,妈妈下了班,从街边买了几个韭菜包子吃。妈妈工作忙,没有时间做饭,就经常买点凑合着过。可是那天中午吃完包子不一会儿,我就开始拉肚子。越来越厉害。妈妈带我去路口的诊所,“是吃韭菜引起的食物中毒,”大夫说,“必须输液,韭菜里的农药残留太厉害了。”我打起了点滴,妈妈就去上班了。

我一个人孤独的躺在诊所里。旁边好几个病床。有一个小女孩,看起来比我还小,挺严重的感冒,总是不停的咳嗽,她的妈妈坐在她的身边,不时地给她递水或者纸巾,后来,母女俩聊起了电视。旁边是一位老大爷,沉默寡言,他的老伴陪在旁边,不停的给大夫拉呱,说着老大爷的日常毛病,大夫偶尔的附合,给了老大娘鼓舞,她念叨着,”你看,大夫也说这样不行吧,我说的你偏偏不听,就是拧。”偶尔有人走过,看我一眼,又望向别处。电视播放着节目,不是我喜欢的类型。那是个闷热的夏天,燥热的空气更增加了我的郁闷。无聊的我眼睛盯着指针走向,盼着妈妈能早点回来,在心里劝着自己,妈妈工作忙我得做个懂事的孩子,不应该生气,可是越是劝,心里却越委屈。时光一分一秒度过,天也暗了下来,昏暗的天地里,自有一份盛大的忧愁。直到准备闭下眼睛睡会儿时,妈妈终于急匆匆地赶来了。她一进门,责怪的声音便脱口而出“你还知道来啊!”妈妈的眼神慌乱了一下,身子有一瞬的迟疑,继而走了过来,温柔的问“怎么啦?好点没?”就这样,忍着泪,给妈妈诉说委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忘了妈妈当时安慰了我什么,可是却始终记得妈妈那个眼神 。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也当了妈妈,想给予孩子们最多时间的陪伴,可是工作忙,却总是狠着心告别。宝宝发烧去医院看病时我在工作,宝宝等我回家睡觉时我在开会,宝宝第一天去幼儿园,心里有各种不放心却没能去窗口外望一眼,幼儿园举行春节亲子运动会,没能参加,因为春节期间是单位最忙的时候。宝宝现在还小,我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否对我也有诸多怨怼,一如我当年。我只知道,对孩子的愧疚,一如妈妈当年。

我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有一阵子我的脸上开始长青春痘,抹了各种药膏,痘痘依然坚挺。妈妈领我去看医生,决定喝中药调理内分泌。中药效果慢,吃了两个疗程,仍然不见好转,如雨后春笋般林林而立。一次,妈妈又带我去拿药,问医生,还要吃多久,医生说得慢慢调理,别着急。回来时经过银行,从银行出来,妈妈一路没有吭声。到家以后,妈妈和我商量,要不然我们不治痘 了?我说,好多同学脸上都长这个,喝药怪苦的,正好不想喝呢。妈妈一直低着头。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我没钱,连给俺妮儿看病都看不起。妈妈的眼睛像蒙着一层雾气,我想安慰妈妈,可却说不出一句话,那一瞬,我突然长大了。

那时爸爸妈妈早已下岗多年,妈妈为了挣学费,在家里开了个幼儿园,那时幼儿园学费很低而且我家周边还有两个幼儿园,竞争很激烈。爸爸在一个私人厂子干活,收入微薄。

妈妈的话让我感到心疼,后来我特别努力学习,因为我知道,要想改变自己和家庭的命运只能靠自己,只有靠自己。

大学毕业,当事业单位和银行同时向我伸出橄榄枝时,我毅然放弃别人眼中“轻松的铁饭碗”选择了银行,因为银行挣得钱多,我再也不要妈妈过为钱发愁的日子。

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宝宝,就像妈妈当年一样,养育一个全新的生命。一代一代的养育和传承,让新生命有了新的希望,新的奔头。

就像现在,我手牵着宝宝的手走在路上,地平线现出玫瑰色的天光,太阳即将升起,新的一天要开始了,新希望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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