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的天气在好的时候很少,这两天晚上都刮着风,四月底的暮色,没有晚霞晴空,天空是抹了灰的温热的砖红,在房间里,虽不准备出去,但到底碍着那颗飞扬的心,总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下了禁令。空间一块一块的,都隔了开来,至于时间,也并不怎样的明朗。
白天时学校的运动会,又赶着五一,所以真正去赛场上的人寥寥可辨。早上自己起的有些早,吃了饭就往操场那儿去了。我既不是观众,也不是参赛者。到的有些早,各个学院的队列都还在外候着,我绕着操场走了一圈。经过我们学院的旁边,看到服装还是去年的,或者说去年的去年的,心里有些不舒服。穿着衣服的,都是大一的,也都是新面孔。有几个认识的人,远远的也并没有打招呼。去年的运动会开幕式自己记得并不是清楚了,那时都忙着讨论衣服和人了,今年只是在外面走着,有些心思,但只是听着广播的的声音,瞥着了半鳞只爪。往回走的时候,看了看从外面走进看台的人,停了一下,又走了。到前面一些,又碰着了去年一起参加运动会的人,自己赶快转了过去,匆匆地往回走了。
回到寝室也并不想看书,也不想去图书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然而也快。吃过了中午饭,写东西,午睡后,心里还是有些挂念运动会,就又往操场去了。没料到已经在整队退场了,广播里在播着团体前八名的名字和顺序。我有些怏怏,觉得若有所失,想着又是一年,说是漫漫,但又一晃而过,自己还有那样的心态么?
回去后我刷了一下朋友圈,有一个去年一起比赛的学长晒出了自己跑三千米获得的奖状,自己也为他开心。
“七圈半啊,每一次到我们面前,我们都齐声喊加油,嗓子都喊哑了。不过那个学长跑三千真不容易,那么大的太阳。”
去年的那个运动会的晚上也有风,不过轻轻的,天色很蓝,我被李文绮叫出去散步,她和我说了那些话。那天比赛失利了,她来安慰我,其实自己并没有失落,只是有一点点的遗憾,而且接力赛跑得挺好。可是那时候她还不认识张文成。
我想,一年了,一年前的那个晚上,张文成在她嘴里还是一个未曾相识的“学长”。
朋友圈学长动态的下面,看到了李小丽晒出的在北戴河的海边的照片,应该是上午拍的,和她的男朋友一起。天蓝海水远的,两人在沙滩上,挎着单反,牵着手,踩在浅白细腻的沙滩上,感觉有些遥遥。那个时候三千米的比赛还没有开始,那个时候我在寝室里有些无所事事,心里像是起毛的毯子,沉而不利落,却又还在那放着。一年前的那个时候,我已经跑过了一百米了,也摔倒过了,李小丽在看台上为我担心着的,还流了泪了,张文成的三千米还没有开始。
李小丽是喜欢我的。李小丽是追过我的。李小丽曾经和我很熟,就像一年前的时间一样,就在我身边,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回忆里。
晚上被一个朋友叫出去,她心情一般,也还是有些不如意的事放不下。我陪她在一家餐馆里吃麻辣烫,她吃,我看着。听她说话,或是陪她说话,我知道这些说了过去的情绪后来还会再来,我心里也知道这样的谈话总在某一刻会从此不在,我能做的,也就是,当你在的时候,我就尽力在。听她说到一件事,说张子琪在兼职,晚上十点才回来。因为是她的室友,所以就不觉间谈到了她。我说没想到她还挺独立的。她住在天津,家庭条件很好,人小小的,一朵娇嫩的花似的,我总觉得是那种有公主病的姑娘。记得那时候她跟我解释说她自己很独立的,我只是笑,觉得独不独立并不那样的重要,因为她可以不独立。我说她的时候,朋友只是低头吃饭,没有给我回应,在彼此沉默的间隙,我想着了些事,又有些怅怅了。
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她是给了我信息来安慰我的,我知道她很腼腆,和少和男生说话,所以收到那样的信息已经很感动了。后来的事就是十月份了,已经记不清那时说过的零星的话到底关系什么,只记得那是彼此最后的联络,QQ、微信上的聊天页面再也没有更新过。课上自己在前面,也少往后面望,下课的时候就各自散了,能遇见的机会也没有,所以也没有当面说过话。但那时候很熟的。我写的东西,她都点赞阅读评论,后来就好像看不见了一样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是去年十月份的时候了。
去年十月份的时候,李小丽和张文成在谈着恋爱。那时候她联系我的时候已经很少了。张子琪和我已经没了联系。叫我出去的那个朋友那时还没有失恋,和我联系的也少之又少。我也弄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记得年初李小丽已经和张文成分手了,会不时的叫我出去散步,我还是往常那样的,保持着淡淡的距离。运动会开始的前一个月,知道她又恋爱了,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没有问。
来大学快两年了,有的陌生的熟了,有的熟了淡了,有的淡了远了,有的远了不联系了,而不联系的后来就不知不觉地忘记了。有时我会怀疑自己的生活,有淡远的带些悲哀的虚无之感。我的生活,总不是在将来,也不能说是现在,我最丰富的人生还是在过去。我是生活在时间里的,一片一片的时间里的经历和图景,有些还记得,有些已经忘了,一段段经历中的味道,有些还模模糊糊,有些已经没了知觉,一场场的图景中的人,都还记得,但多数都只是一个名称和影子,连自己都是。而这些就是我,一段一段,飘忽不定的断片。
我又看了看窗外,风已经停了,而天色却漆黑,我想总有一天,天津的天气会变好,那时的这个时候,有一个寝室里的一个人,在乏了的时候,站在窗沿边望去,一天的星,天蓝如洗,那时的他,应该不会知道,许多年前,有一个人,在同样的时刻,望向窗外,看到的只是漆黑一片,那漆黑一片也好,那星光璀璨也好,都会从一个人的生活里出去,作了碎片呼呼地在时间里飘,记得记不得,知道不知道,它都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