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前白鹭飞（十五）
十五
肖天发找了女婿浩子，转弯抹角一番扯谈后，终于忍不住问道：“上次你母亲答应的酒席钱不知办得怎样了？”
浩子不知岳父老头是什么意思，他不敢实情汇报，前几天妈妈打电话来问他，是否可以找同事借些钱。
“不知道，应该没多大问题吧，这几天单位事忙，我都没工夫回去。”浩子只能敷衍着。
肖天发瞟了浩子一眼，内心骂道：“你母亲都急的上房顶了，你倒一副与自己不相干的样子。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叹了口气，女儿也是这副德行，房子装修好后，也不住家了，迫不及待和浩子过起了两人世界，他一个父亲不好说什么，可余丽华也该说道说道啊，毕竟还没正式举行婚礼。
“你母亲一人拉扯你长大也不容易，你要多抽出时间回去看看，把肖琴带上。”说这话时，肖天发眼前浮现出如花那一筹莫展的样子。
“回去问问，实在不行，跟你亲娘说下，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别为难你母亲。”
浩子从肖天发那出来，便给如花打了个电话：“妈，你缺钱的事情肖琴的爸爸怎么知道，你找他说来着？”
如花一头雾水，“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去找他说这事，我连他们电话都没有。”
“肖琴他爸说了，如有困难就不要勉强，叫我和肖琴妈妈说道说道，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她爸意思不要为难你。”
如花眼窝一热，差点掉下眼泪，可她还是忍住了。
“既然答应的事情，就不要反悔，妈妈知道怎么做。”放下电话，如花百感交集。这话如果是肖琴母亲说出来的，她还能考虑一下。从那天见面谈话之后，她就知道亲家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如果亲家母顾及她家的难处，就不会开口要那多，她不能让浩子今后在肖琴家挺不起腰杆，无论如何，她都要想法子凑齐十万。
儿子有难处，他年纪轻轻不好意思向同事借钱，如花可以理解，她又找了原先一起做事的姐妹，大家退出江湖后很少来往，这个时候如花找上门来，表面上客客气气，但回答都很干脆，现在日子都艰难，没钱借。
其中一个叫细凤的女人把如花拉倒一旁，在耳边悄悄嘀咕了几句，如花头听后直摆头，细凤白了她一眼，骂道：“你就装吧，我还懒跟你说这事呢，你以为不干了就干净了，在别人眼里我们都不是什么好货！”
如花气得扭头就走，细凤的话像根刺一下子扎进了她的心上，她曾发誓再也不会和这些人来往，她要把年轻时的不堪都丢弃，一个人清白地在世间活上几年，好歹也是对自己的一个尊重。可细凤的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回原形，原来所有的掩饰都是自欺欺人，她这辈子都洗脱不了曾经做小姐的经历。
如花一边走一边掉眼泪，这就是命啊！多年来的强忍欢颜不就是为了儿子能好好生活吗？可为什么老了还要受这样的憋屈？自己多大了，人老色衰，还有为了儿子出来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万万不可，如果哪天儿子媳妇知道这事情，我这老脸哪里搁啊？
如花心里打定再难也不做这样的事来，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冷冷清清的房子像个冰窖，她倒在床上，忍不住放声哭出声来。
离拿钱的日子也只剩十来天时间，她到哪儿去凑剩下的几万？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细凤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即使你借到钱，你日后拿什么还，靠你微薄的退休金，省吃俭用，还到猴年马月？”
一语击破她所有的疙瘩，是啊，即使我借到杨斧子的钱，日后我拿什么还，真要卖掉西塞的老房子吗？这是我唯一的家产啊，卖后我住到哪儿，和儿子他们住到市区去，媳妇肖琴她答应吗？她那个性格能容忍我和他们住在一起？如花心里渐渐明朗开了，别人不愿借钱那是看不到自己还钱的能力，求人不如求己，还是去找街东头的王东胜吧，他长期在做放码生意，看在一条街的老街坊，他不会对自己太狠，只要肯借，利息高一些，她也准备答应。细凤的话也有道理，如花决定放下自尊（其实多年前已经丢得一点不剩），和细凤去做事情，起码得把借的钱还完后才能彻底不干，只要自己隐蔽些，儿子长期不回来，问题应该不大。
想好一切，如花开始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出门直奔王东胜的家。王东胜五十来岁，一身横肉，年轻时因为打架斗殴，剁断了别人一只手，抓到牢里判了十五年。放出来后，他纠结一帮人在西塞山脚下办起来沙场，几年下来也发了不少财，女人三天两头一换，就是没有一个可以和他好好过日子的，至今孤家寡人。
如花说明来意，王东胜一双贼不留的小眼咪成一条缝，他随手把门关上，笑道：“既然你开口了，我没有不借的理由，不过我有条件……”话没说完，一双刺满纹身的手已经紧紧从后面搂住如花。
“你不怕我白虎化身，要了你的命？”如花知道王东胜这狗日的打的什么主意，可事情已到这份上，她没有拒绝的理由，现在除了他，她再也找不到可以帮到她的人。
“如果你是白虎，我可是青龙!”王东胜把如花拖到了后房，对于他来说，他才不信这些说法，能把如花搞到手是他多年的心愿，这个风姿妖艳的女人今日找上门来，他王东胜就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