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山区白鹭飞（三十二）
三十二
如花在医院躺了三天，王东胜也守护了三天，每天看着他跑上跑下地忙活着，如花心里不禁对他有了新的认识。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有了如花这柔柔之水，王东胜也变得柔和许多，隔壁床的老太太一个劲地夸如花找了这么一个好的老公，体贴又细心。
王东胜听后呵呵直乐，他倒是真心想和如花一起过日子。
如花躺在医院的这三天，把所有的事情都仔细想了一遍，老伴老伴，老了就该有个伴，真要指望儿子，如花怕是没有这个福分。就算这辈子巴心巴肝地为了儿子付出了所有，连同一个女人的名声和尊严，到头来又换得什么？儿子的冷漠和无情让如花心如死水，也罢，我也尽到了做母亲的义务和责任，他过他的吧，只要他幸福快乐就行，如花心里想到这些，人也轻松了许多，回家后自己过自己的，如果王东胜愿意，她就和他一起过，再也不用躲着藏着，这个年头，谁还没有一些别人嚼舌头的事情，爱说说去，哪天说乏了自然也就平静了。
如花打定主意，再看王东胜时眼睛自然也充满了一丝柔情。
出院后，王德利拿着一大堆水果上了如花的家门，同时他把如花退休证和银行卡拿了过来，她的退休手续正式办理好了。
“那天的事情真是对不起，回家后我和细胖子大吵一架，她这个人就是缺根筋，说话做事没有分寸，你不要记恨她，我跟你赔不是了。”
王德利还真算是个好人，换成她是细胖子，说不定也会这样，哪个叫她名声在外呢？如花哭笑着摇摇头，说：“都是我的命，我也想明白了，女人一旦没了名声，到老也是遭人唾弃的，不说你家细胖子，就连我儿子都羞愧要死，到现在他一个电话都没打，你说，这人活到这份上还有什么意思？”
如花说到这又忍不住掉下泪来，王德利安慰了两句，看见王东胜进来，他便起身告辞。
“你也不要想这么多，你那畜生儿子不管你，我管你就是，今后只要你愿意，你就搬到我那儿去，好歹我们两个都单身，没人敢放什么屁！”王东胜说这话时，眼睛是没有一丝假意，如花心里明白，王东胜是真的喜欢自己，他那个土匪气已经没有了。
如花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叹气道：“我原先把儿子放在第一位，从今后我要自己爱惜自己，都活了大半辈子，也有退休金了，不愁吃了上顿没下顿，该怎么活自己心里有数。”
再说肖天发自从在医院看到王东胜之后，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他托人打听了一下，把王东胜的老底摸得个一清二楚。如花跟着这个人怕也是要吃亏的，他心里不免又担心起来。他打电话过去，如花说她已经出院回西塞街了，肖天发便开着小车径直往西塞奔去。
他第一次上如花家，还好西塞街就是那么大，向人一打听，别人都知道，肖天发很快找到门口，如花已经在家等候多时，王东胜去了沙场，没在家。
如花脸上疤痕还未褪尽，但脸色已有好转，人也精神许多，只是目光还是有些呆滞。如花不知肖天发这次匆匆上门是为了何事，她也不敢轻易再提儿子媳妇的事情，只怕亲家心里会耻笑自己。
“你没事了就好，我今天来主要看看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如果有尽管说，我尽量解决。”肖天发打量着这个房子，虽然破旧了些，但屋子收拾的干净明亮，给人一种非常舒服的好印象。
“也没什么。”如花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拿出退休证递给肖天发，说道：“退休已经办好，还真谢谢你帮忙，改日我请你。”
“亲家见外了，我们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肖天发没看见王东胜，也不好直接问，只是说道：“你看你一个人住在郊区，要是有什么事情两个孩子都不知道，我看等他们度蜜月回来，我说道说道，你搬到他们那儿去住，好歹有个照应，肖琴在家娇生惯养没什么礼数，你就多担待些，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实在不行你给我讲，我来教训。”
如花也听出了肖天发的意思，但她心里明白，儿子的家她是万万去不得，不说肖琴不许，浩子未必也同意。与其大家都不乐意，何不自己窝在这里，各自安好。
她笑着摇摇头，说道：“亲家的心意我明白，我冯如花也是个散漫惯的人，真要自己住到电梯房去，不把自己憋出病才怪。再说我早想好了，浩子结了婚我任务算是完成，他们过他们的，我过我的，老了老了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肖天发也听出了一些意思，半天，他才说道：“那天在医院照顾你人是谁？亲家可是要再找个老伴不成？”话说出来肖天发感觉自己唐突了，可不说今天算是白来。
如花一愣，她看着肖天发一眼，幽幽说道：“钱是他借给我的，不要利息，不怕亲家笑话，我一个寡妇，没有多大本事，遇到困难都不知找谁说去，男人答应帮你，那都是有条件的，无非是看中自己还有些姿色。这些年来我都没有自尊，一个人活着已经不易，还要拉扯一个孩子，你想想我的日子有多艰难。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我只有哭的份，他是真心对我好，这次不是他出面，我会死得很难看。”如花说到这忍不住掉下泪来：“不瞒亲家，王东胜要我跟他过，我正考虑呢，这把年纪了什么人没见过，是真心还是假意我心里有数，我不会给孩子添乱，我只想过好我下半辈子。”
肖天发听后，心里竟空荡荡的，他不能说如花不该有再向前走一步的念头，毕竟她还年轻，日子还长着，找个人也是天经地义。可是真要找这个王东胜，吃喝嫖赌一个不落的土匪流氓，今后她会有好日子，等新鲜劲过了，王东胜还会把她当人看？都这把年纪了再也经不起折腾，到时候如花怕是更是骑虎难下，一地鸡毛。
他还想劝来着，但看如花那张期待的眼神，肖天发不得忍了下去，如果真有这样打算，恐怕第一个反对的是浩子，没有哪个儿子允许自己的母亲再找别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