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开头:
《喜宴》是一部不敢轻易去评价的作品,第一反应选了它,自己也比较诧异。毕竟是李安大师的作品,在看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哆嗦,写评的时候更是手抖,但还是挣扎着表达自己的愚见,如有不妥,多多指教。
一个镜头的印象
电影中间闹婚礼的一段,李安导演俏皮地“钻”出来客串,说了一句台词,“你正在经历中国5000年性压抑的结果。(you're witnessing the results of 5000 years of sexual repression.)直至今日,记忆尤新。
对于这个镜头的印象,一种由心底触发的细思极恐,这句话打开了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的大门,开始去主动思考自己所受性教育的不妥之处。难以想象,即便是现在的中国,同性恋都是一个禁忌话题,那个时候,李安导演就能以这一句话来深刻而清晰的洞见这一现象,毕竟1993年,那可是二十多年前。
而现今的性教育,该懂的因为难以启齿而不教,不该做的却在泛滥,人流广告的触目惊心,种种纷繁复杂令人咂舌的现象,也算是一种悲哀吧。
一个动作的震撼
百感交集于举手的那个动作,戎马一生的父亲在最后经过机场安检的时候缓缓举起了双手,那似乎象征着一种投降,一种对生活的委曲求全,以及传统道德之外对另一种生活方式与价值观念的默认。那个缓缓举起双手的动作,意味着父亲为了抱孙子接受男儿媳,秉承着家丑不可外扬,选择隐瞒和一定程度的妥协,选择把假象当成真相, 使得面子上不至于那么难堪。
母亲为了父亲、儿子,隐瞒了一些情况,接受威威的孩子,接受自己儿子是同性恋的事实,满是心酸的搀扶着父亲,离开。伟同、赛门、威威三个年轻人也在不同程度上做出妥协,伟同和赛门的信任危机,与家人的磨合,威威的前途和日后生活,每一件事都在那双缓缓举起的双手之后得到还算圆满的结局。那个缓缓举起双手的动作,所折射出来的每一个人物的委曲求全和一场喜宴的皆大欢喜。
原型人物分析
父亲是典型的传统家庭大家长形象,威严、保守、隐忍、克制、不怒自威,年轻时逃婚而离家,一定程度上懂得儿子的不易,拥有留下家族血脉的信仰,内心悲苦独自承受。
母亲这一人物为夫家持家,注重传统,固执的认为自己儿子是被赛门带坏的,为怕家里人担心,隐瞒家里人的情况,害怕儿子在外担心自己父亲,心脏病突发也不告知,录音带里都是报喜不报忧,知道儿子是同性恋这一事实,不敢告诉老伴,怕他身体承受不住,很中国式的善意。“唉!子大不由母啊!”一句话道出了母亲的心酸。“威威,妈有时候真羡慕你们这一代的女孩子,能够受良好的教育,有自己的主张,有能力,有自己的前途,不必靠男人爱干什么就干什么。”更是说尽了那个时代的妇女的无奈之处。
威威则说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轻描淡写的说出了新女性的难处,不甘不易,不轻言放弃,住不是人住的房子,也要追逐自己的梦想,也想窝在父母的怀里,却依然选择了远方。吃了多少苦,也还是没能看到自己成为人上人。
尴尬而复杂的三人关系
伟同说都是些愚蠢的谎言,可是我已经习惯了。作为传统儒家文化教育下的孩子,伟同忠孝仁义,富有爱心,但与赛门不同的是,正是因为孝,不敢告诉父母自己的真实性取向,他爱赛门,却因一个孝字,连向世人说出的勇气都不能有。压抑,一种悄无声息地压抑一直包裹着他。
和威威相比,赛门除了性别、国籍、不能生养孩子,应该是妥妥的中国好媳妇,会买电话给伟同,支持伟同的事业,会做饭,会照顾人,知道伟同细微的一切,且真心爱他,会为了他包容他的家里人,会买血压器给伟同的父亲,送伟同的母亲珍珠霜,尽自己最大的理解照顾爱人和爱人的家人,这是很矛盾的。
威威,除了性别、国籍、会生养孩子以外,其实并非是一个传统的中国好儿媳,《孔雀东南飞》里有一句,“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威威就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做饭和照顾男人,相比起这些,成为她自己想成为的人才是心之所念。 伟同和赛门是两个有自己独立生活方式,但是可以相处得很好的情侣,老实说,这样的相处方式很让人艳羡,两人因为相爱而彼此接受各自的文化差异,明明他们才是最自由、最舒适的,却被长辈们视为洪水猛兽,冷眼相待。
最后《喜宴》故事之精巧、叙述之含蓄、结局之深远、触点之多芜,元素杂而不乱,每一个意象都完美融合,从而有了一部好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