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可笑,可笑,哈哈哈哈。”
传使放肆的挥一挥袖子,鄙夷的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个亡国之君。
“这种亡国之君看一眼少一眼啊,你们不趁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能把一个国家拱手相送的人是如何狼狈?”
随着一阵嗤笑声,他渐渐地抬起身子,慌张地捡起摔在地上的封诏。
“安乐公!”
他双手握的十分用力,青筋已然暴起,可不一会,就渐渐恢复了平静,甚至不由的高兴起来。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嬉笑的嘴脸令来使都颇为诧异,想想世间可怜而又可恨之人,莫过于此公。来使劲袖一扇,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直到传使的队伍离开院门,他才慢慢地关上屋门,缓缓走回自己的卧榻旁,捶腰痛哭。
“谁人君王不图天下,至我辈如此境地,空屋独房。现只愿蜀中百姓无伤,断我一世彷徨。至此兵败谋乏,身世未彰,却不知佳人何在,唯此思量。”
“呦?敢问安乐公此句‘兵败谋乏’如何说?公举玺献国,乐不思蜀,这一兵一谋,从何而说?”
“谁?!何人敢夜闯皇...”他意识到自己的口误,连忙闭口。
只见一个黑影从后堂略过,身影娇小,只一瞬,便横剑一跃,坐在了不远处的桌旁。
“我是谁不重要,但如若我将你刚才吟诵之句公告出去,想必安乐公也未必可以‘安乐’了吧?”
“哈哈哈哈...”
他笑的更加放肆,似乎并不在意黑衣人的那番话。
“难得有个人可以和我把酒诉情,实乃我刘禅福气未尽啊!来,先喝两杯!”
话还没说完,刘禅一步跨过,身形极快,将黑衣人握剑之手按在桌上,拿起酒盅,独自豪饮起来。
“你...”
那黑衣人愤而起身,但被按住的手却丝毫无法动弹,力道之大,可见一斑。
只见刘禅将酒壶一挥,顺势将黑衣人面纱一扯,竟是一女子之容。不过此刻眉头紧绷,却带了些许严俊之意。
“安乐公如此身手,为何不战而降?凭你此身本领,不说杀敌数千,也可战将百员...”
女子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刘禅将手中酒壶愤而掷地,摔得粉碎。
“安乐公,呵呵,安乐公!我隐忍数年骗魏瞒蜀,只求得佳人相拥,天下无恙,可历史只会记录你的结局,无人会在意你其间的心酸,‘乐而不思蜀’?呵呵,就随他去吧。”
刘禅轻轻地抚摸着桌上的蜀锦,眼泪不由的落下,虽说的轻松,却无比压抑。
黑衣人见他手上劲道稍减,努力抽出手来,拔剑出鞘,然后置于桌上。
“公可识得此剑?”
只见刘禅转过头去,便一脸惊讶。此剑约三尺三寸,剑柄为白玉而铸,剑身乌黑,散发着冷冷寒意。
“你...你从何处得此物?你究竟是谁?”
黑衣女子缓缓将剑收回鞘呢,神情惆怅地望向刘禅。
“先帝若知皇上有如此好武艺,此剑大可不必坠于山涧之中。先帝只告我有朝一日若陛下失了蜀,便将此剑亲手交于你。可刚才在门外偷听到陛下‘兵败谋乏’,不甚理解,难道有何隐情?现在外人谣言四起,说陛下‘乐而不思蜀’,若是起兵战败,谋失一城,亦是英雄。为何不告为人知,洗去冤情,而甘愿做这‘安乐公’?”
刘禅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地拿起桌上的宝剑,缓缓的坐到一旁,望着手中的宝剑,冷笑一声:“昭告天下?天下已失何以告之?而且,难道我要让天下尽人皆知我并非刘氏宗亲么?”
当阳断喝入魏谋
当阳桥上,黑面大将驾马徘徊,身后青烟四起,人头攒动,皆伏于侧。
“如若子龙归来,俺张飞定佩服他功夫了得,可这酒量,他还是不如俺啊!哈哈哈哈!”
张飞自顾自的说着,而后面埋伏的士兵们则不由的瑟瑟发抖起来。常山赵子龙何等人也,面对曹军最为精锐的虎豹骑依旧面不改色,可这如若真的成功,小小木桥岂是曹军阻碍?单凭这青烟寡众,能断得了曹军雄兵?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如若子龙真的归来,你们速速掩护他离开,此地留我一人便可!”
听到张飞这话,士兵们内心刚才还悬着的心稍微缓下一些,毕竟打仗是迫不得已,谁都有妻老子嗣,并非每个人都想成为英雄。
“看!前面尘土漫天,那一骑白衣银枪定是我子龙兄弟!”
只见当阳桥前有一白衣单骑,胸口挂着一布袋,速度极快的向桥面冲来。
“张将军!阿斗已被我救回,后有虎豹骑精锐五千,主公大军可至?”
只见赵云头也不回的冲过当阳桥,略过时怀中孩子哭声极为凄惨,不免让张飞怒气攻心。
“还要大军作甚,欺我主心怀百姓,竟如此这般不要脸皮,掠人妻子。别说五千骑,就是万骑前来,我也不会让他再向前一步。”
张飞如这般说着,将手中长矛横起,怒叱桥对面的虎豹骑,而虎豹骑见桥对面青烟四起,又有张飞在前,一时未敢前追。
见子龙已无危险,张飞便提马向前走了一步,高举手中长矛,冲着桥对面的追兵大喝道:“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来决一死战!”
此声用力极大,如巨雷霹雳,竟使得当阳桥瞬间断裂,连身在远处的子龙都被震得差点从马下摔下,而原本哭闹的孩子竟然变得安静起来。
“子闻此声竟毫无惧感,将来定将是一代枭雄。”
赵云用力将阿斗抱紧,加快速度向前奔去。
再说张飞一声断喝,令敌将夏侯杰当场毙命,摔死于马下。众人纷纷左顾右盼,不一会便纷纷溃散,甚至还有许多伏兵也晕眩了过去, 。
“奶奶的,一群废物,连句话都听不了,还打他奶奶的什么仗。”
张飞扫兴的转头奔去,待他走回,原本溃散的虎豹骑又重新集结起来,而应声倒下的夏侯杰也“死而复生”般重新座于马上,张飞这如雷一喝,也让曹魏的计谋得以天衣无缝的进行下去。
赵云一路飞奔,正要精疲力尽之时,只见前方稀稀散散的站着许多人,其中一人双耳垂肩,双臂过膝,正式主公刘备,他本是木讷的站在原地。见赵云归来,连忙上前,竟还摔了几个踉跄。
赵云见刘备如此急切,便连忙下马,强忍着脚伤快不走到刘备面前,将阿斗交于刘备。
“甘夫人临死前将阿斗交付于我,可惜她为保阿斗已经...投井自尽了。”
赵云说的真切,刘备亦满目泪光,他缓缓从赵云手中接过孩子。
此时,只见刘备双目凝视襁褓中的婴儿,忽而高举过头顶,势作摔出,赵云连忙阻止,也让身后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主公使不得!”
刘备依旧高举着襁褓中的婴儿,他们哪里知道,这阿斗是他独子,即使再犯糊涂,自己的儿子还是认得出来,只不过老来得子让刘备爱子心切,从未让人见过,总是让甘氏一人照顾。但此刻手中孩子绝非阿斗,这一点他是肯定的。
但是身边无数不明原因的眼睛忧心的看着他,他知道,此刻若真将此子摔下定会失了人心,要在乱世做枭雄,人心所向必然是成立霸业的捷径,既然众人不知,不如就当此子是姻缘既定,可是为何甘氏会将此子交于赵云呢?真正的阿斗已经死了么?
仅这一会的功夫,刘备就做出了他这辈子最愚蠢也是最正确的决定。
他故意将襁褓朝身旁的侍从手中一甩,然后转头搀扶起还跪在地行的赵云,满是关心的说道:“为了这个孩子,差点让我损失了一员大将啊!”
赵云听来先是一惊,没想到自己在刘备心中竟是如此重要,转过头便双手抱拳,低头说道:“主公待子龙如亲如友,惜子龙如亲如弟,子龙此生甘为主公天下拼一剑一马,绝不辜负主公所托!”
子龙说话之际,张飞也赶了回来,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听得子龙言辞恳切,亦让张飞高兴的下马狂奔。
“阿斗已经找回来了,子龙兄弟我也算是服了,这么高兴的事你看哥哥又哭丧个脸。走走走,收拾车马,咱们先喝他个痛痛快快!”
回去的路上,刘备一直抱着“阿斗”沉默不语,身旁的诸葛亮也只是摇着他的羽扇,一语不发。
诸葛亮知道刘备刚才那一举一放包涵了多少想法,他也暗自佩服主公笼络人心的技法,在乱世称雄,必然要多些冷血薄情。有道是将为首,兵为次,家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可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刚才文臣武将都感慨涕零,但此刻就他二人在车架之中,刘备依旧如此神伤。但他更不知道刘备这“神来一笔”,却将蜀汉的命运置于了曹魏的棋盘之中。
托孤白帝探卧龙
“蜀汉于曹魏的棋盘之中?此话怎讲?”
黑衣女子一脸惊愕,从刘禅刚才的厚劲功夫,她已经揣测出了一些端倪,也就是魏国替换了阿斗“送”与刘备,赌他仁心不杀或辨别不出,但殊不知却送了刘备一个“仁怀爱将”的美传。但此刻的置于棋盘之中,难道一个婴儿还能串通曹魏不成?
刘禅借着酒意猛地一起,一拳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桌面立刻出现了一个浑圆的印记。
“一个婴儿自起不了串通曹魏的作用,但离间君臣,使刘备多生猜疑,此却效果非同。”
“离间君臣?我蜀国五虎上将加上诸葛先生都与主公亲密无间,离间之事从何说起?主公为关羽张飞大兵伐吴,诸葛先生至死都为讨魏为目标,从未生半分间隙。”
女子口气坚定,刘禅却笑而不语,缓缓两步走到旁边,拿起挂在梁上的宝剑,轻拔出鞘,右臂一甩,剑直直的插入厅门石壁上,力道之大,让人瞠目。
“从未生半分间隙?”刘禅没有回头,而是仰头笑道:“哈哈哈,那为何荆州失守主公驻兵不前?马超为何被远派蜀汉西部仅仅是羌族惧怕?先帝赠与你此剑,可依旧未对你提起这些过往,今夜既然因缘巧合,我也不妨给你讲讲这棋局之妙!”
建安二十四年,关羽兵败退于麦城。
“关平,向主公求援的密函已送出几日?”
只见关羽一脸狼狈,全然没有往日英姿,手中还握着刚刚咬了一般的面饼,看得出十分疲惫。
“已送出五日,可未见有援军消息,难不成密函已被截获?”
关平若有所思,可眼睛却不时的撇着关羽手中的半块面饼,整个部队只剩下30多人,还有许多伤病,大都饿的连站都站不起了。
关羽扶着身边的偃月刀猛地站起,将手中面饼掷于关平,后者接过面饼先是一愣,便赶忙吞入口中。
“我关某人戎马一生,从未战的如此狼狈,今日主公若未得我书信,怕是关某命不久矣,若得信不救,怕也是我自己失口一言,酿了祸根啊!”说罢,将手中长刀一横,驾马冲出城去。身后关平不敢怠慢,连忙上马追上。
此时刘备正于房中与诸葛亮对弈,忽而眉头紧锁,子落于地。
“诸葛先生,备有一事请教,不知当讲否?”
诸葛亮见刘备依旧盯着棋局,未去拣子,心知必有大事,连忙答道:“主公有问题尽管问便是,亮身为军师,定尽其所能未主公排忧。”
“臣应待君主如何?”
“尽智而谋,全胜天下。”
诸葛亮答的迅速,刘备似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臣不应待君主如何?”
诸葛亮不明白刘备的意思,赶忙跪下,答道:“不应狂而胜主,见令不从。”
刘备突然表情一怒,将棋盘一掀而起,棋子四散满地,把诸葛亮吓的头也不敢抬。
刘备随即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掷于诸葛亮面前,诸葛亮赶忙打开,信还未取出多半,手已发抖起来。
“主公,这书信乃是五日之前送来,为何不发兵救援?关将军恐怕再难活命啊!”
诸葛亮摇头叹息,可刘备却袖口一甩,转过身去。
“昔日于长坂坡时,我只于车架中告于你一人得知阿斗身世有疑。我曾想另娶妻妾生子,可仁爱之君不宜置办妻妾,这关于阿斗的风吹草动都令我不安。”
刘备转过身子,缓缓坐了下来。诸葛亮依旧没敢起身,当日车内诸葛亮见刘备异常,便应声询问缘由,而刘备确实说过关于阿斗的疑惑,诸葛亮先是一惊,想想又告之刘备,既然全臣不知,干脆假戏真错,就算并非阿斗,长大后只要姓刘,天下依旧信服。
刘备摇了摇头,叹道:“可...可关羽非要狂妄自大,戳我要害,我宁失荆州关羽,也不可失信于天下啊!”
原来昔日关羽驻守荆州,刘备前往犒军,关羽酒后失言道自己为何生了个女儿,还不如领养个别人家的男娃娃当儿子好。
刘备长期紧绷着对阿斗身世的担心,整个人已然失去了理智,当场大怒而走,自此在心中留下祸根,终有一日要除掉所有可能威胁阿斗皇位之人。
“我接密函之日确实想过是否担心过度,应派兵增援。但心中祸根已深,加上关羽日益狂妄膨胀,我便将这书信收了起来,但今日得见先生,这才想请教该当如何。”
诸葛亮没想到当初关羽一句酒后失言,竟换来今日的杀身之祸,如今五日已去,任关羽天神下凡也难逃一死,便摇头叹道:“将军密函已过五日,恐怕此时发兵也难救其命,只当关将军为自己的狂妄而结祸根吧。”
建安二十四年十二月,关羽被斩于临沮,一代名将自此陨落。
“因为一句酒后失言先帝就对关将军见死不救?不可能!”
黑衣女子异常激动,将手中宝剑狠狠摔在桌上。
刘禅则摇了摇头。
“先帝可并不傻,早前关羽已多次以下犯上,他们之间早失了兄弟之情,你以为关将军真是酒后失言?”
黑衣女子一愣,眼睛直直地看着刘禅。
“其实诸葛先生早与各位将军论过此事,毕竟非皇室亲生从古至今未有先例,臣子自然要考虑周详,但并未声张。所以这关将军酒后失言便在所难免,而且此时又给先帝一个借口伐吴,只是先帝自己图霸心切,选错了时机罢,也丢失了破这棋局的最好时机。”
夷陵之战,刘备七十万大军尽败,借诸葛亮布阵退兵,才勉强赶到白帝城。
“叫军师和阿斗进来,我...我有话对他们交代。”
床上的刘备已是疲惫不堪,脸色惨白,已时日无多,此次战败虽未伤及要害,但刘备的内心已经几尽崩溃。
“父皇!父皇!”
阿斗随诸葛亮步入厅内,看到已经垂死的刘备,诸葛亮满目泪光,却依旧强忍着。
“我未听先生言,图霸业心切,落得今日如此地步。从隆重请先生出山,仅此次未听先生劝诫就落得如此下场,实属备之愚钝。”
诸葛亮并无多言语,只是叹息着摇着头。
“众臣子里,只有先生知阿斗并非宗室,又生得愚钝,备命不久矣,只愿先生日后能辅佐小儿,若他未有长进,先生可代他治蜀。”
刘备说道“代”的时候刻意的看了一眼诸葛亮的表情,而诸葛亮也是猛地一惊,转而便连忙后退,盖羽扇于华冠而叩首。
“主公大仁大义,必能度过此关,还望主公多多休息,切勿再说此丧气话。”
旁边的阿斗默默地注视着两人,只见诸葛亮额头不知何时已多出了几滴汗滴。
“先生,答应我,蜀国不能没有先生,天下可以没有刘氏但不能没有先生!”
刘备说话语气极为有力,诸葛亮一时竟无法言语。刘备见诸葛亮此时状态,颇为满意,将一旁的阿斗唤到身边。
“先生乃蜀国至宝,你若待先生如相父,蜀汉则光大有望,先生也定会全力辅佐于你,为父未听先生言才落得如此下场,谨记...谨记啊!”
223年4月,刘备郁郁而亡,病死白帝城,至死都悔不当初,终日抱关羽塑像痛苦。
黑衣女子起身踱步,若有所思的说道:“按你所说,先帝生前一直提防诸葛先生?是否与你身世有关?”
刘禅此时大笑不止,令黑衣女子很是不自在。
“也算你有点领悟,其实我一身本领都是先帝所赐,阵法战术也不落诸葛先生,只是先帝从小叫我人前要装得愚钝,否则恐怕会有杀身之祸,直到先帝临终托孤,我才知道这‘杀身之祸’竟起萧蔷之内。不过,我也不知是否该感谢诸葛先生,让我手握霸业,却又失了天下。
七星改史霸业尽
自刘备过世之后,蜀国大全尽归诸葛亮之手,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一人”还紧紧是个要“谨记相父”教诲的“无能皇子”。上到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无不翘首以盼丞相可以以“卧龙之智,平北魏之乱”。可偏偏造化弄人,出了个司马懿这“天下防守第一大将”,使得北伐屡遭挫败,也让诸葛亮北伐的信心屡遭打击,最重要的是,几年前布下的“棋局”在这里终于得以展现。
“你可知我蜀国曾有机会一举击溃北魏?”
刘禅目光放空,似乎在回忆一些事情,脸上还略带一丝忧伤。
黑衣女子一脸惊愕,从北伐伊始,蜀国大大小小的战争从未占任何便宜,怎可有机会击溃北魏?既然有此机会,以诸葛先生之智恐怕万不会错失。
“诸葛先生领兵布阵,善于攻敌软肋,若有灭魏时机,他怎可错过?”
“是啊,如此聪明之人,为何故意错过呢?”
刘禅似乎话里有话,而黑衣女子着实弄不明白,只得静静等待刘禅的回答。
刘禅转过头来,冷笑一声。
笑道:“因为他不敢灭魏!”
刘禅此话说的斩钉截铁,而且语气里略带愤怒。
“北伐大业是他自己设立,而偏偏最有机会的时候却不敢出手,如此聪明之人却无奈在野心上栽了跟头,而这野心,则是称帝!”
“你胡说,丞相一心为我蜀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么会做这以下犯上,谋朝篡位之事!”
黑衣女子激动异常,这番说话放到任何蜀汉之人耳中都如响雷般震耳。诸葛亮三个字代表的就是北伐灭魏,忠心不二, 怎么会有称帝之心?
“当然,先帝死后我才知自己身份,这还要拜诸葛先生所赐。”
刘备病死白帝,蜀国上下哀伤一片,面对一个毛头孩子,诸葛亮可谓得到了掌握权利的大好时机,此时灭魏,乃天时地利人和。
可偏偏北伐伊始,一个令他吃惊的消息便传入他的耳中。
北魏大将司马懿,善攻心且善守,为人有雄才伟略,而他背后的曹氏家族嫣然已经步入衰败。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曹操当日于长坂坡上设下的棋局竟令敌我悬殊的蜀魏两方实力发生了调转。
司马懿生前虽不得曹操信任,但无奈曹操后子皆不如意,要对抗蜀国,司马懿不仅杀不得,还要尽力拉拢。所以当年长坂坡设局之事便托盘而出。
而面对气势正盛、纪律森严的蜀国大军,司马懿自知不是对手,不过他却抓住了诸葛亮的命门,将曹操送子于刘备之事秘密告之诸葛亮,还有曹操书信一封,证明其子胎记如何。
“所以,你是...!”
刘禅无奈的笑了笑。将左臂袖子一扯而上,左肩上一片青白的胎记很是奇特。
“是,我从始至终都是曹操之子。”
黑衣女子又是一惊,堂堂蜀国皇子,竟是敌国之后!这如果让人知道,那岂不贻笑大方!
“诸葛先生确认此消息后却故意找我深夜密谈,将此事告之于我,我便知道,他已无心灭魏,告之于我便是形同要挟,意图告之我,非刘氏子孙,他随时可取而代之。而他更苦恼地是,如若强行灭魏,司马懿昭告天下,那只会尽失‘匡扶刘家汉室’的名号,从此北伐再无可能。曹操这一计谋真可谓狠毒,亦置北魏于不败之地。”
黑衣女子听罢并未出声,而是低头沉思了一会,说道:“按你所说,那应是第一次北伐之事,但为何明知不能灭却依旧出兵呢?如此一来不如同空耗国力一般?”
“因为我有‘奇谋’可一举灭魏!”
刘禅突然目光如炬,眼神里透露出的满是欣喜,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
“北伐大业乃先帝所立,蜀汉之士无不全力为之,在北伐伊始我就定出‘子午谷奇袭’交于魏延将军,当我知道诸葛先生并未采纳之时,我便知他定无心伐魏,只是没想到他不伐魏的理由竟是关于我的身世。”
说完,刘禅突然低头沉默,许久没有说话,门外冷风吹过,吹的人有股莫名的伤感。
“但是这些都是我当时气上心头的念想,没想到我以前一直错怪了诸葛先生,也高估了自己,才害的诸葛先生白白丢了性命。
深夜,丞相府内。
“相父大人为何不用那‘子午谷奇谋’一举破魏?难道我的身世比上北伐大计就那么重要么?还是相父大人怕我身世败露尽失蜀汉人心,也失了自己的权位?”
“放肆!”
诸葛亮睁目怒叱,刘禅似乎也觉得刚才的话太过份,一时欲言又止。
“你是否以为我有称帝之心才将你身世之事告之于你以做要挟?先帝因你身世猜忌而亡,你若又因猜疑而怪罪于我,那北魏曹营估计都要笑我蜀汉无能了!”
“既不是如此,我虽是曹操之子,都不怕别人如何议论,只想帮先帝完成遗愿,也愿天下太平,难道相父大人就不愿如此?”
诸葛亮并没立刻回答,而是挥了挥羽扇,若有所思的说道:“如若蜀可灭魏,你能否保天下一统,百姓安康?”
“能!”
刘禅脱口而出,似乎对自己有百倍信心。
诸葛亮听完笑道:“如若蜀不能敌,你当如何?”
刘禅先是一惊,随即说道:“如若明知蜀不能敌,那我愿背负亡国之名,为蜀汉择一明君,绝不像相父般不敢灭魏却空耗民财,征其蜀汉子女以赴黄泉!”
听完,诸葛亮大笑起来,刘禅自先帝死后从未见过诸葛先生笑的如此开怀,不由的疑惑起来。
“先生若是觉得我说的不对,可以指明,何故大笑?”
诸葛亮摇了摇头。
“你虽是曹操之子,却并无他冷血薄情之性格,反而以民为主,你也知我二次北伐其实并无战事,只是探个虚实。北魏之于蜀汉无异于猛虎之于羔羊,蜀汉连年征战,百姓早已怨声载道,蜀中居民更是无心北伐,想想也是我一厢情愿,害的蜀国民不了生。”
诸葛亮说着说着已然泣不成声,这让刘禅也不免感伤起来。从蜀国北伐以来,上至皇亲下至黎民,都过着节衣缩食的工作,宫中未食肉已近数月,蜀中百姓更是渴望休战。
“那相父的意思是?”
诸葛亮擦了擦眼角,目视远方说道:“我自幼练习道法,会阵数百,法愈千,昔日东风一借已折我阳寿三十,我恐怕已是命不久矣,况且,我若不死,曹魏接受投降亦会大开杀戒以确保我并非假意之为。”
听到这,刘禅才忽觉自己错怪了相父,连忙跪下磕头致歉,诸葛亮立刻转身扶起,意味深长地说道:“我集王权,罢百官,皆是怕假如皇上真要开城投降,会有死战之士,那样无异于引狼入室,怕是百姓更无宁日。”
诸葛亮转过头去,似乎不忍的看着刘禅说道:“我知先帝私下授你武艺,传你阵法,你亦有带兵百万之才,难道你就不曾想过带兵伐魏?”
刘禅听完,叹道:“曾经也有,可为人君者,当为民着想,我自认没有治国之才能,单有匹夫之勇,就算杀敌一千,也要自损八百,若有胸怀天下之人,何不保百姓之安全?”
刘禅说完,诸葛亮点了点头,似乎对刘禅的想法深感满意。
“我诸葛亮自认一辈子跟了两个贤明的主公,先帝本有机会权霸天下,可心急生隙,损了关将军亦折了马超,可谓正着了曹操的道。不过皇上您的胸怀,让老臣实在佩服不已,臣自知蜀汉连年疲惫却执意北伐,弄的民不聊生,若有机会,臣定当为蜀中百姓,赎回自己的过失。”
“所以,诸葛先生到底如何?”
黑衣女子问的急切,刘禅却久叹不已。
“当日诸葛先生在五丈原与司马懿对阵数日,其间先大破司马懿之阵法以做威慑,后又摆‘七星’阵法邀司马懿论事,至于所论何事我也不知,但北魏入蜀之密道以及善待蜀中百姓,想必你也能猜到一二。”
黑衣女子如恍然大悟,说道:“莫非诸葛先生先以兵法破司马懿之威风,又以阵法吓北魏以换万全?”
刘禅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我和先帝一直错怪的人,才是对蜀汉最忠心耿耿之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过相父一直对我说起司马懿有帝王之心,霸主之才,让我一切小心,但今日之言尽说,为何你依旧未起杀心?”
雌雄藏秘乱魏谋
刘禅忽然转身,要去拿桌上宝剑,却见那黑衣女子身手极快,全然不似刚才的样子,只一瞬,便将宝剑收入怀中。
“你怎知我是司马大人派来的人?”
刘禅又是一笑,指了指黑衣女子手中的宝剑说道:“我早就听说司马懿最近在寻找先帝的雌雄双股剑,说是里面隐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先帝却将雌雄双股剑藏于疑冢之内,对外则说‘弃剑于崖’,你这只拿一把来必然是想询问我是否知道其中秘密,我虽没帝王之才,但这点伎俩,我还是看得清的。”
黑衣女子听完大笑起来。
“世人说刘禅‘昏庸无为’,弃国保命,可殊不知真正的刘禅乃是一胸怀天下的明君贤主,若不是父亲派我来打听宝剑的秘密,我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告诉我这其中居然隐藏着这么多故事。”
女子话音未落,只听窗外一串脚步声疾驰而来,忽的一停,一个黑影已站在女子身后。
黑衣女子将拿剑之手用力一甩,却被轻轻一抓,顿时失了力气。
“哈哈哈哈哈,为父派你来可不是让你来听故事的。”
此人说话声音极为厚重,显然一个长者之姿态,而从刚才的脚步声来辨,此人武功极高,轻功亦是了得。
“降魏数月终得见司马先生,没想到连令千金也一同造访,真是我刘某人的缘分啊。”
刘禅说话一直保持着一种嬉笑的语气,虽曾是敌人,此时作为降臣却失了许多约束。
黑衣女子努力的挣脱了司马懿的手,气冲冲的跑到一旁坐了下来。
“还称呼自己为刘某么?看样这刘备确实有服人之德啊。”
司马懿一边感叹,一边从黑衣女子手中拿过宝剑,默默看着。
“近几月老夫派人去疑冢找得这两把剑,却始终无法得知其中的秘密,怕是诸葛先生交代的事情算是完不成了,这蜀汉怕是我也保不住了。”
刘禅和黑衣女子听完都是一惊,刘禅更是怒目而视的看着司马懿。
“什么蜀汉保不住?降魏之时不已保证过蜀汉百姓的生活,难不成还敢失信于天下不成?”
司马懿倒是不慌不忙,从腰中拿出另一把宝剑,将两剑置于桌上。
“你降的可是曹丕,曹氏又有几个是信守承诺之人?你以为曹操送你去刘备那就只算计到将来蜀汉北伐之事?那也未免太小瞧曹操了。”
刘禅似乎有点摸不着头脑,曹操相比于司马懿更善攻心机,传闻有能看透人心的说法,虽是谣言,但也许并非空穴来风,莫非这曹操之谋已经深远到如此境地?
“曹操早已算定蜀汉必降魏,而他知曹丕若知你身世必定要斩杀你以及蜀汉旧部已除后患,届时曹魏必乱,因此此计只告诉我一个人。而我又是魏之大患,必除。所以我与诸葛先生的交易也是为了取魏而自保,如今魏氏宗亲昏庸无能,争权夺势,尽是卑鄙小人。我以司马昭试你,竟毫无破绽,如非今日你欲试探小女,恐怕你这‘安乐公’至死也无人拆穿。也许选择把你送给刘备是曹操这棋局最大的败笔。”
“那诸葛先生与你的交易又是如何?我怎可信你一面之词?”
司马懿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交于刘禅手上,这蜀锦材质乃诸葛先生亲手缝制,非可信之人绝无缘得到。
“诸葛亮知我有帝王之心,又知自己命不久矣,约我于帐中密谈,试我以爱民之心、治国之策,并交此锦囊于我,说我保蜀汉无恙后,去寻得雌雄双剑时自有贤德助我霸业。昨日我将双剑尽得,却始终不知其意,且近日曹丕欲斩杀蜀汉旧民以威慑东吴,我恐此子无脑,失了民心,天下又将大乱。这才让小女试你,没想到真应了天时。”
“什么?曹丕要斩杀蜀汉旧民?这等背信弃义之事怎是仁君之为!”
司马懿看了看桌上的雌雄双股剑,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并无理由骗你,朝中早已议论纷纷,但苦劝无果,我与蜀汉交战实乃身为臣子,不得不从,此子若斩了旧民,东吴必将誓死抗战,届时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还望以天下为重,授我以雌雄双股之秘密。”
刘禅看了看眼前的雌雄双股剑,此双剑乃天下至珍之宝物,但是单单两把剑又能藏什么颠覆曹魏的秘密呢?
刘禅拿着手中的锦囊不停的端详,忽然想起曾经诸葛先生赠与他一个同样材质,但比起眼前这个,似乎少了些什么。
“莫非...”
“莫非什么?”
司马懿露出一脸关切,赶忙问道。
“此锦囊与先生曾赠我的却有不同,先生锦囊一般只有薄薄一层,而此锦囊却有一内袋,但我刚摸过里面并无密函。而且我曾听说先帝死后,诸葛亮布疑冢数百,又重新修铸先帝遗物,想必面前这雌雄双股剑已非当初。不知先生有何想法?”
司马懿被刘禅这一说,也是若有所思的低下头来。
倒是旁边的黑衣女子一把抢过锦囊,若无其事的说道:“诸葛先生聪明过人,锦囊却是女人用物,难道就不会换个阳刚一点的东西么,真是奇怪。”
阳刚!
司马懿和刘禅几乎同时望向桌上的雌雄双股剑,如果将最重要的秘密保管起来,哪里还有比最名贵的武器中更适合隐藏呢?这双股剑既是两把,必有相生相克,就算削铁如泥,相互劈砍也必断无疑。
司马懿似乎也明白了刘禅的意思,两人各执一把宝剑,后退数步,猛然挥剑一劈,只见两剑应声而断,从中飘落除两张书卷。
刘禅刚忙捡起,细细看遍,一脸欣喜。随后将其中一张交于司马懿。
“若先生真有胸怀天下之气概,此书卷定可助先生铲除曹魏,至于这一张...先生还是不要看的好。”
司马懿接过书卷,不由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妙哉!妙哉!没想到我终日伴随曹丕,却忘了他如此这般弱点,诸葛亮之攻心,恐必曹操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只见书卷书一大字“冲“,司马懿便立刻明白了诸葛亮的意思。
当年曹丕为肃清异党,保太子之位,亲手毒死自己的弟弟曹冲,从而落得个心惊泣血的毛病,每每看见与曹冲相关之事都疑虑万千,生怕曹冲之冤魂索命。
想罢抬头去看刘禅,却见刘禅将手中令一书卷置于烛火之下,已经燃烧殆尽。
“你!”
司马懿怒而不语,却见刘禅嬉笑着说道:“先生大可放心,你若真是如与丞相约定之为安保天下,你手中书卷已足够。如若不然,我刚才燃烧之物亦可让你如曹魏之流,我知先生定是守信之人,若你不安,则不如将令千金许配与我,你可知我行踪,我亦可知你作为,岂不妙哉?”
刘禅边说边向黑衣女子看去,只见透过面纱依旧可以看到下面清秀之面容已有几分红晕,两人眼神刚一交汇,女子便害羞的侧了过去。
“哈哈哈哈,此女可是我最小的女儿,从未听过任何人的说话,今夜竟与你相聊甚久,也算缘分,如若她自己同意,我绝不反对,以先生之才配小女,我求之不得,不过还要等大业既定才可。”
次日深夜,城中忽然高升白衣纸人数百,于皇宫内皆可见此情境。各城中流传曹冲“封仙索命”之说,一时间北魏众臣议论纷纷,曹丕亦心神不宁,终日紧锁房内,广修庙宇,斩杀议论此事的大臣,令朝政荒废,人心惶惶。
不久,曹丕被发现吓死于书房之中,桌上有一书卷,内附诗一首:
谁人今日做帝王。
冤死毒酒谁人尝?
今朝地府无相依,
择日登门诉凄凉。
-曹冲
曹丕郁郁病死,生前大耗财力为曹冲修缮寺庙,朝政荒废,民不聊生,曹氏一时间尽失人心。不久,司马家族借势代理魏国专权。
公元266年,司马炎逼迫魏元帝曹奂禅位,即位为帝,定国号晋,改元泰始。是为晋武帝。
一代枭雄曹操,集天下之智布亡蜀之计谋。然而天道轮回,北魏亦亡于曹丕猜忌的心结之下。
“当时另一份书卷里写的什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其实啊,里面倒是什么也没有,但我总得找个借口娶你为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