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14日 星期二 计划没有变化快 出差途中叫回来
最近我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人脑对食品的记忆到底有多深刻?
之前我说过,老妈是个不挑食的老太太,几乎什么都吃,什么都能吃得津津有味。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对于面条,老妈就不那么感冒。吃也可以,但一旦有别的选择,她总是选择别的食品,能不碰面条就不碰。
这里面有一段辛酸的往事,与我大哥有关。
一九六五年春天,当我大哥出生的时候,正值家里断粮,几乎什么都没有。显然,生父和老妈都没有做好迎接第一个孩子到来的相关准备。
当然,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尤其是在偏远的农村,恐怕没有哪个人家可以做到衣食无忧地迎接某个小生命的诞生,往往是顺其自然,是什么条件就什么条件,压根儿没有别的可能。
老妈坐月子那些天,家里连一粒大米都没有,生父费了好多功夫,才想方设法弄回来一些面条。这也成为老妈的主食,上顿接下顿,顿顿是面条,并且还没什么油水,也没什么佐料,更说不上什么口感或是味道,也就是能填饱肚子而已。
一个月下来,老妈见到面条就想呕吐。
由于没能摄入足够的营养,老妈几乎没有什么奶水,大哥天天饿得嗷嗷直叫,显得非常疲弱。
因为这个原因,大哥在成年之前,身体一直比较虚弱,还经常生病。对此,老妈至今还内疚不已,说大哥是我们五兄妹中吃苦最多、受累最多的那一个。
与老妈的内疚紧密相关的,就是她对面条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至今还是不愿买、不愿煮、不愿吃。
但与老妈反感和拒绝面条不同的是,我、爱人和儿子却喜欢吃面条,尤其是儿子,因为从小生活在东北,比较偏爱面食,对面条更是百吃不厌。
这就产生了一个矛盾:如何在老妈对面条的抵触和我们对面条的喜爱中找到一个结合点?
老妈刚来沈阳那段时间,我们家几乎告别了面条。老妈从来不买不做,我们也就没了吃面条的机会。
过了些时日,儿子开始抗议,之后是爱人站出来和老妈商量:咱们家偶尔也吃顿面条?
老妈倒也爽快:你们想吃我就做,你们吃你们的,我随便吃点别的就行了。
于是,家里做面条时,老妈会在里面放一些土豆块一起煮,我们三个吃面条,她吃土豆;或者上顿做饭时多做一些,我们三个吃面条,她吃剩饭。
我和爱人也不时鼓动老妈吃面条,她说不是不能吃,但一吃面条就感觉饱了,什么也吃不下去,还是不吃的好。
这想我让到了岳母对羊肉的抵触和拒绝。
岳母还是少女时,有一年家里没有粮食吃,大人无奈之下开始宰杀饲养的山羊煮肉吃,没有佐料,连盐巴都不能保证,吃了一段时间,吃得全家人闻到羊肉味就作呕。
从那以后,岳母几乎不撞羊肉,总说腥味大,难以下咽。
二零零九年冬天,岳父岳母从重庆开县老家到沈阳生活之后,我、爱人、内弟、弟媳我们几个开始琢磨着如何让岳母重吃羊肉。
第一步,反复在岳母面前宣传吃羊肉的好处,并且告诉她北方的羊肉不像我们老家山羊肉那样膻,加上去酸和冷冻处理,几乎没什么膻味。我们说来说去,岳母半信半疑。
第二步,趁某个节日全家人聚餐之机,我提议去奉天街那天名为“老北京羊蝎子”的饭店火锅。一是因为那里的羊蝎子味道确实不错,真没膻味;二是考虑到岳母不识字,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去之前,我和其他家人商量好,谁也别提“羊蝎子”三个字,就说是骨头锅。到那里点完餐,我们几个心照不宣,看着岳母时隔四十余年后,第一次有滋有味地吃起了羊蝎子里面不多的羊肉。
从那以后,岳母不再排斥羊肉。
由此我也想:啥时候让老妈消除对面条的强烈抵触?
完成这个任务,或许有点困难。
渝夫 2012年8月14日6时40分写于辽宁省沈阳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