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第一章 毕业 1

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1
上大学那年,他们都是十八岁。

佟明和黎敏从高中时代起,一直被视为模范夫妻,无数次地坚信将来肯定会在一起,但如今,却还是被眼前的状态搞得失去了话题。

黎敏也曾问过自己,为什么不能和佟明在一起了,又为什么最后还是分开了,而朋友们也相继选择了自己认为可行的生活,却又为什么会越来越失去了交流的余地。虽然同学朋友们总在彼此宽慰,可是最后还是要变得陌生了,并且分开了。

黎敏开始失望的时候,正是大学毕业最后一个学期,自己也怀孕了。

还好因为佟明的实习,有一些微薄的工资积蓄和家里寄出的生活费,也不至于东挪西凑地去医院做人工流产。并且恰好那时学校已经不再有许多课程,也就在校外租了一个月的小房子,把这一个月度了过去。

黎敏仍然在待业,佟明一个星期从邻省的城市赶回来一次,然后就又把黎敏接回了女生宿舍。直到拿到大学毕业证书,黎敏仍然没有勇气出去找工作,几次校园面试的结果已经是把黎敏搞得很没有自信,虽然佟明每次回来自己学校,仍然要甜蜜上几天。

毕业是一股强大的浪潮,无法面对的并不是看不到自己的未来,而是在别人信心满满地搬出寝室的时候,你的祝福和落单会把自己搞得很焦躁。而这些个坏情绪,黎敏从来没有对佟明说起过,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佟明很自信,但也或多或少表现出对工作的抱怨,黎敏无法相信佟明的抱怨,只是理解成他在宽慰自己,况且佟明就无数次说过,自己完全可以养着黎敏,但这并不代表黎敏可以因此无忧无虑。

因为临近毕业,家里都已经是习惯性地在问起这些事情来,关于佟明和她的工作,关于毕业后的去向,而这一切在黎敏的心里都是压力,而自己却毫无办法,并且因为流产过后的心理原因,再也不敢和佟明大意地乱来了。仿佛,身体也因此而变坏起来,虽然大多数时候是因为佟明不在身边,而找不到精神依靠,然后就是面对着日益空荡下去的寝室和教室,毫无办法。

虽然,家里也在托关系介绍工作,可那毕竟只能算是最后一条路,可问题是随着毕业离校日子的临近,自己的工作问题仍然是一点儿进展也没有,虽然后来也有同学拉她去一块儿工作,但潜意识里还是觉得自己宁要和佟明守在一起,而佟明又不在这个城市,所以自己除了等待转机,也别无选择。

虽然每次在电话里告诉佟明和家里的都是开心的事情,可是一放下电话,对着空荡荡的寝室,心里也要变得空荡荡。

转机终于开始出现,虽然在一起的喜悦更多,但问题是两个人都得重新开始找工作,因为佟明主动结束了在外省的工作机会,希望回到省城和黎敏在一起,黎敏在口头上没有表示反对,在心里除了叹息,却也毫无办法。

然后,两个人就搬出了学校,开始同居。七月一到,就谎称自己已经有了工作,对家里也是能瞒则瞒,靠着佟明手上的五千块钱过活。

不安和焦虑开始产生,面对同居之后的生活,佟明偶尔找工作,偶尔窝在小房子里看书,很有些不慌不忙的感觉,黎敏也耐下心来布置这二十几个平米的小房子,守着添置的简单灶具,也就有了家的感觉。

无法抗拒的却是来自于同学朋友们的问候和交流,谁谁谁在哪里怎么怎么样,谁谁谁家里安排了怎样怎样的工作,一不留神,就要了解自己和佟明的状况。

佟明经常性地在网络上投递简历,往往也是了无音讯,多半的面试机会也是浪费车资和电话费,回头来见着存款的减少,日子才熬了大半个月,就不由得心慌起来,慌什么也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不踏实,似乎从同学朋友们那里来的都是好消息,自己却只能含糊地应对自己这并无任何起色的工作生活,然后就是一想到就心烦。

虽然佟明的大多数沉默自己也毫无办法,可在更多的时候,黎敏也希望他能行动起来。这种放空的等待,很让人有些日暮穷途的感觉,黎敏并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但的确对佟明所说的未来产生了怀疑。

佟明原来一起玩的朋友们,都去了南方的沿海城市。佟明的同学的情况自己也少有了解,而自己的同学这会儿似乎都上了正轨,就连和同学打电话都会感到心虚,黎敏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知道如果有了一份工作,这一切都会迅速改变。

可是,对于当前的状况,似乎已经到了无法改变的地步,所以有时候除了干着急,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佟明接到一份工作面试通知的时候,两人都快要狂喜了,黎敏甚至都感觉人生都要改变了似的,终于是可以理直气壮地和同学朋友们交流了,好歹是有个着落了。而佟明第二天面试一完,黎敏一下就傻了,因为佟明的工作虽说是本地的公司,却要在外地长时间出差,调回本地的时间或长或短,视具体情况而定,而佟明在当时就拒绝了这份工作,原因是自己不想去外地。

黎敏的感觉很复杂,似乎一个好机会就这样浪费掉了。可是除了想到依然可以在一起,一点儿安慰也没有,于是,日子就变得煎熬起来。

佟明在大多数的时候,都不太愿意谈工作,黎敏虽然尽量地少问起,但还是会不自然地流露出急切来,怎么办?该怎么办?

然后,就这样差不多闲住了一个多月,因为租房和添置生活用品,继续也只有三千多块钱了,并且因为对家里谎称有了工作,也就不能让家里再给寄钱了。如果那样做的话,怕家里会产生怀疑,况且妈妈都是几次要求过来看一下生活和工作环境,自己都是以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为由推掉了。就更不用说是回家去了,甚至怕一见到爸妈就要崩溃得痛哭流涕,而这日子还是没有一点点转变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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