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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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到第二个月中旬的时候，也就到了八月中旬，第二个月的房租一续交，生活就变得捉襟见肘起来。并且似乎也就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同学们也都发生了悄然的变化。原本从家乡县城一起到省城来上学的同学们，眼看着一个个都返回县城里边去了，通过各种关系，也都差不多谋到了大大小小单位的各种基层工作。

并且，由于是在家乡的缘故，似乎都还比在省城上学时的他们，过得更滋润更轻松，虽然他们有时也对佟明和黎敏的状况表示羡慕，但无意中吐露的意思仍然是与其拿着差不多的薪水，还不如在家乡来得舒心。他们对于这些往往只是随口一带，黎敏的心里就要纠结上好半天。

并且家里在毕业之前就说好了，可以委托小舅舅安排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但佟明的意思是，与其过早地回去奔那条路，为何不先在外头尝试一番，而一开始因为佟明找到了实习单位，黎敏也是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但面对当前的状况，黎敏却没法不怀疑起自己的这个选择来。

面对这种不知未来在何方的生活，黎敏除了等待，却也毫无办法。

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就到快要八月二十几号的时候，黎敏发现自己的月事都快要推迟一个星期了，不由得慌慌地去告诉佟明。佟明当时正在看书，一下子也吓得不得了，但还是随口就说：“别太紧张，可能是你这段时间的精神压力太大了，稍微放松一些就好了。”

黎敏表示不放心，要佟明去买测试纸，佟明就表现得有些烦躁了，但还是嘟嘟囔囔地答应着等晚上了再去买。黎敏心里一乱，就爬上席子睡了不说话，佟明点了香烟在阳台上踱步，然后就接到了佟明家里的电话，佟明仍然是不厌其烦地吼了几句就挂了。

黎敏也知道，这多半又是他家里逼着他去找省城的一位远亲，给帮忙介绍工作，可是因为佟明所学专业的缘故，即便介绍，也只能是在郊区或者外驻项目，而佟明再经历了第一个实习岗位之后，就明确表示过对那样的岗位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与其为了一点点破工资把自己捆住，不如找个喜欢的事情先做着再说。

黎敏也不止一次地反问佟明，道理是这样说，可眼前就是没钱了，总得想办法把经济来源稳定下来，总不能吃了上顿愁下顿吧。

佟明就老被这些问题问得没法回答，时间一久，就一句话把黎敏塞着：“你他妈的别整天唧唧歪歪的，我又没饿着你，也没冷着你，如果你在这里待不下去了，大可以滚回去找你妈，我不想看你的脸色，至少，我不想为了养活生活把自己弄得很盲目。

黎敏没法，只好给以前的闺蜜们打电话倾诉心事，而闺蜜们除了安慰也没有别的，似乎更在防备着借钱什么似的，口气很紧，然后就不了了之。甚至，黎敏有一段时间都找不到人倾诉了，而现状仍然还在继续，和佟明的交流也越加困难。

等到晚上，佟明去买了验孕试纸回来，扔在桌子上的时候，黎敏的心里就有开始慌乱起来了，上回还没毕业时候的那一次，两个人就吓得够呛，虽然一开始很不能接受，但最后反而也都有些释然了，因为这说明两个人毕竟都还是正常的。虽然现在还不适合要孩子，等条件成熟了再要孩子也可以，佟明就是如是说的。然后佟明就把自己的电脑扛二手市场去卖了三千块钱，上大学配得时候花了五千多，黎敏很舍不得，但还是被搞得有些感动，至少，这可以说明佟明是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的。

流产的过程很快，用的全麻，然后就是术后麻醉过了，难过了两周左右，就渐渐康复了。为此，佟明也是内疚得不得了，又因为他当时工作在身，只能一周赶回来一次，并且来得匆忙去得匆忙，但黎敏还是因此感动了很久。

虽然两人的心里都有了一些阴影，连亲热的时候总要提防又提防，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些事情在某种方面，其实都让彼此变得怯懦和畏缩起来，至于佟明是不是因为这个而变得很郁躁，黎敏也不知道。但知道的是，佟明自从那次事情过后，有时会表现得很恐惧，即使是做爱的时候，然后就是做爱之前和正当其时的小心翼翼。

黎敏拿着试纸去卫生间，佟明点了烟在阳台上踱步，然后隔一会儿向她喊一句，语气很有些说不清的感觉，而黎敏也只能等待着蘸了尿液的那头在试纸上爬升，爬过了第一个标记，然后又爬上了第二个标记，终于，第二道红杠杠的颜色没有凸显出来。

又过了片刻，仍然没有。就又只好松了一口气，却也安心着喊佟明进来看，佟明没说什么就又转了出去。

一等黎敏从卫生间出来，佟明就咕噜了几句：“一天到晚就会自找麻烦，即使没事儿也要担心个事儿出来的。”

黎敏一听就不耐烦：“都不是怪你？天天要弄，天天要弄，那天晚上叫你下去买套儿你也不去，结果还弄了许多在席子上。”

佟明没有理黎敏，丢了一句“煮米！”给黎敏，就下楼去买菜了。

黎敏才又放下心来去煮稀饭，却不想一下没注意到，头顶的灯泡就一下爆炸了，碎玻璃渣子浇了一头，还有的都滑进了衣领子里边，顶在皮肤上有些轻微的疼，等一回过神来，就吓得哇哇直哭，站在厨房门口不敢挪步子。

等佟明拎着菜上来一看，又是一头的火气：“哭什么哭？我又没惹你！”

佟明说着就拎着菜往厨房里来，还顺手挪了一下黎敏的位置，伴着黎敏的一声尖叫，佟明才注意到了地板上的玻璃渣子，和黎敏头发上的晶亮片片，才又下意识地扔开了菜袋子，去牵黎敏，等把黎敏牵到卫生间。转身又出去拿了笤帚撮箕，归拢了地板上的玻璃渣子，才又抻着黎敏的衣服，一点一点地抖落掉，然后又拿梳子帮黎篦头发，还好没有受伤，但仍然是被吓了一下。

佟明的意思是黎敏太娇气，何至于哭。黎敏反问佟明如果一不小心把玻璃渣子摁肉里边去了，该怎么办？如果这次怀上了，弄不好又要去拿掉的。

佟明无语，都没了脾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