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不得。一切都是幻象,不要当真。
渐渐明白了自己是易感体质。就是那种感觉到什么,什么十有八九会发生的体质。有点儿确定。
比如那个小孩。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偏偏傻乎乎的对一个中年大妈感兴趣,实在让我觉得好笑。他的可爱样子,让我不愿意搭理他,只为心底一点儿残存的善良,这是对他最好的保护,可惜他不会懂。
不懂就不懂吧,也没什么。也许永远不会见面,就像其他永远不会见面的人一样,遗憾吗?也许吧。三年不见,不记得有这么个人,后来发现是记得的。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微笑,但却觉得没有办法特意说什么了。然后感应到他眷恋的眼神,望过去的时候,他却猛然扭向另一边,生怕我发现,紧张什么?小孩子。不再看他,转过头,我忍不住笑了。这别扭的小孩。
我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手,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负”一个小孩,完全知道他想做什么,也知道他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偏偏不做,他也不敢怎样,却不住地回头望,不回头的时候也像在回头,心思不在打球上,所以会输嘛,一点儿不投入,估计平时练得也不算多,太瘦弱了。所以不能全部怨我,虽然我有百分之五十的责任,可又关我什么事。
像这种情况,我总不能跑过去跟一个孩子说,嗨!一起打吧。以前是这么说的来着,可是以前时机刚好,可以那么说。现在我跟一群中年男女在一起,我的同龄人,这样才符合常规。跟一帮孩子群里的一个孩子,我能说什么,我能过去么,确实唐突得很。何况也不是那么想过去或者说什么。
可是他就那样望过来。很傻,很可爱,孱弱的少年模样。学校里这样风格的少年数不胜数,跟其他拥有同样青春气息、风格略有不同的少男少女们一起充满了校园的各个角落。
我选择了不笑,就那样望着他,像从来不认识一样,事实也大概是如此,我知道他打球,知道他的院系,他是男生,除此以外,一无所知;他大概知道我是老师,女的,打球,除此以外,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三年里我发生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知道我只是不愿意伤害任何人。他永远不会知道。
如果他跟我说话,我会笑着回答他,但他不说,我就当不记得。这样最好。因为我不会让自己再出任何幺蛾子,哪怕矫枉过正也在所不惜。我累,也怕。也奇怪,他本应带着女朋友满脸幸福的年纪,怎么如此孤独、敏感甚至有些自卑?不理解。算了,我连自己都拯救不了,就不要有那些圣母想法了。
不免有些得意。是啊,一把年纪还能吸引如此年轻的小孩,忍不住会得意。说着玩,忍得住,没什么忍不住,心酸更多一些。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何尝不是懵懵懂懂只是一味的喜欢这喜欢那,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爱,被爱,最后全都变成了悲哀。回忆多一些而已。即使现在这个年纪我也参不透经历的这些有多大意义,只是心里隐隐觉得这些都是非常非常珍贵的。
这个小孩是该毕业了吧。好好毕业,好好工作,愿你的未来如朝霞般生机勃勃。愿你遇到自己心爱的女孩,愿你再不要想起我。你不该想起我。
被人喜欢,被人关注,是不容易的事;如果彼此可以回应,更是值得加倍珍惜。这是多么气场相投的一件事。气场相投,本身就可遇不可求,遇到了,实在三生有幸。
所以,无论如何,我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