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电视机里放着春晚的小品,我洗完澡出来却感触良多。
回了趟老家,花掉了2500,4个小孩,各个都要压岁钱,紧接着一个小孩要办10岁,还邀请我们回去,这种邀请无异于是向人要钱。但我爸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汤一心一意要回去,这第一个十岁回去了,后面还有四个五个的十岁。
如果说是朝夕相处有感情的人倒也还好,问题是他们就像吸血虫,只会吸别人的血,吃别人的肉,等到我想把他甩掉的时候,他们总会跳出来说:“我们是亲戚。”
“我们是亲戚。”这是我听过最无力的一句话,但也是二子跟我说过最多的话。因为这个人在我面前已经没有任何可以交往的余地,但他确实想利用我,于是就说:“我们是亲戚。”他只剩下血缘来捆绑我,除此之外他没有任何竞争力。
我妈说血缘是很重要的,我说那不是,我妈很快就紧张了,她可能担心我会做那种抛弃父母的冷血动物。但我的意思其实是:养大于生。
如果现在发现我和我父母没有血缘关系,如果现在有非常有钱的亲生父母找到我,我会从亲生父母那里要钱,但不会选择丢下他们的,但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我不是他们的血脉而抛弃我。
感情是世界上为数不多不能用钱买到的东西,这是我在北京一个人飘荡时候悟出来的道理。
计凡今天非常明白的说,有钱就有一切,我对这句话不是太赞同,但也赞同一半。
有些东西无法用钱买来,但大多数时候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
我自以为不是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回忆我去年的账单也能看出这一点。因为我一个人生活的时候真的是深居简出,我不会像我朋友那样,因为自己想喝奶茶了就买二三十一杯的奶茶,我一个人生活的时候都是能省则省,好多次很想很想吃鸭脖,我就吃一点盐,暗示自己鸭脖会很咸,然后就不想吃了,但有的时候真的是想吃想到痛哭流涕,情绪也不好,感觉世界都要崩塌了,那就吃一点点,吃了之后又要忍受担心发胖的烦恼。这样下来,其实一个月正常的吃喝只有五六百。但是出门在外,难免社交,我去年一半的钱都花在了社交上,别人送了礼物要回礼吧,别人喊我吃饭我得AA吧,出去社交得准备几套上档次的衣服鞋子包包吧,但其实生活里不喜欢打扮,也不在乎这些,社交真的是消耗了我很多精力,但是没办法。
钱,我不想因为这种俗物影响到我的生活,但它肯定会影响,并且一直持续。面子是什么对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当吃不饱饭的时候,面子是极为廉价的东西。
我永远记得我在便利店买走所有特价饭团的那天,我总觉得店里人看我的眼光有些异样,因为我穿着中戏校服,那时候我写了一条仅自己可见的微博,我说我挺对不起身上这层皮的,因为便利店的人大概没见过这么穷酸的中戏人。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一顿饭在食堂都要四五块,但一个特价临期饭团也可以饱,而且只要一两块。那时候开组又跑公司,钱花的就像流水,远距离的地铁交通费降不下来,近距离的基本全都是骑车,我去医院拿药的时候,11公里,每次我骑过去都要四五十分钟,但我还是会硬着头皮骑,虽然很冷,但是骑着就热了,风吹着脸也不会疼,因为吹麻木了。我妈说看到我回家的时候很沧桑,那是因为北京的寒风就没有一缕是无辜的。去医院打车要28,公交要4块,但自行车买了月卡不骑白不骑。
在北京,没有人活着容易。我同学说学校食堂为什么喜欢放豆芽呢?因为豆芽便宜,一块钱可以买一堆,他为什么会知道呢,因为他在艺考的时候,一个人买菜烧饭,实在没钱了就买豆芽,回来炒熟了拌点酱,就着可以吃下一大碗。为什么不直接就着酱吃呢,因为酱没有营养,他是南方人,在北京特别容易上火,每天都需要买点蔬菜,而豆芽是最便宜的蔬菜。
我说我很佩服师哥,他很优秀,但是因为出身不算太好,所以不得不辛苦。电影的前中后期他全都会,除了演员,他一个人就可以拍完一部电影,他跟我说过他在组里连续工作70个多小时,最后困到一头栽在床上连续睡了两天,本来定了闹钟起来接着干活,但后来发现身体真的是自动关机了,开不开。当时他说的时候我还没感觉到,但后来我自己开组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身体透支,什么叫自动关机。他也跟我说过firest影展上10个实习生,6个关系户,只有他们4个是实打实考进去的。他不喜欢用艺术赚钱,但有时候实在饿肚子了还是得去帮别人拍片子写东西,我跟他的艺术追求不一样,但我感觉这大抵是没钱的艺术家去街头卖唱。
还有歌剧班的学生,他们学吉他,拨弦手都脱了皮,就跟被撕了一层老皮的新手一样,但为了直播还在弹。
疫情的时候,北京人的行动路线都是上班、学习、兼职,成都人的行动路线是从一个夜店到另一个夜店,当时大家开玩笑说谁是城里人谁是土包子一目了然,这话在成都人眼里是心灾乐祸,但在北京人眼里就很心酸。
《送你一朵小红花》里面说:“活着,这就不是件容易事。”这个编剧一定是经历了很多才能写出这种话。
每个人命不一样,有的人天生命苦,有的人天生命好,根本就没什么公平可言。组里的女演员家里是几千万的豪宅,人生目标就是快乐,她就是活的很随性,但有很多男生爱她,因为她长得好看,她痛苦于她爱的不爱她,但她对感情的需求太高了。她去跟组,跟了几天就说太累了,于是就回家了,但如果是我,拼了命都会咬牙坚持,因为这是我向上爬为数不多的机会。
我记得有天校群里说拿一个快递,给20,我就去了,60,三天的饭钱。那个男生就住在一楼却懒得出去,我拿到手发现是70斤重的椅子,快递小哥问我能不能拿的动,我硬着头皮说可以,因为钱的诱惑太大了,我让快递小哥缠了很多很多胶带,然后一路拖到a栋。然后我告诉他是70斤重的椅子,他没想到这么重,又给了我40,就拖了个快递赚了100应该开心的,但那一刻我就是很想哭——原来真的有人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就给100块钱当小费施舍给别人,对有的人而言这100是小费,但对我而言,这却是生存需求。
我不是乱花钱的类型,但昨天接我的时候,我爸训斥我花了一百多就去打麻将,他心疼我不心疼吗?那我有什么办法呢?老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物,这种人物我之前没有见过,他和谢晨的关系更是我好奇的。昨天回来的时候谢晨还说老潘有几年饭都吃不上了,开口向谢晨借钱,谢晨说老潘很苦,我心里说你以为只有老潘苦吗?我在北京的种种你真的有看到吗?以前我天黑了都不敢出门,后来我练成了11点都敢一个人骑车从地铁站回学校,其中还要穿过一道20分钟没有路灯的黄平路,看不见路只能靠感觉骑,慢慢就知道了哪里是弯哪里有坑,认路到还是其次的,那里有一间废旧的工厂,有一些文化层次很低的农民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蹿出来,虽然没有遇到过,但是真得遇到又该怎么办。
我记得开组前有天我真的太困了,在地铁上睡着了,然后坐过了站,但是晚上回去还有一堆论文,下一班车是13分钟,我等不及了打了车,心疼打车费也没办法,在学业和事业面前,钱是其次的。
我知道钱是好东西,但还没有看得太重。但是有的人可能是把钱看得非常重要,比如计凡。我们今天出去散步的时候她还在说,但凡舅舅能有一点点钱,她都会把上海放成第一志愿,但就是因为家庭不够强大,所以她退缩了。我很庆幸我的家庭给了我这种底气,我可以很勇敢的出去闯就是因为我给自己赚大钱的时间放到30岁,30岁之后,父母老了,会需要我去养,但在此之前,我得充分利用每一分钱把自己提升到最好。未来的未知数很多,比如考研,清华的心理学学费只要8000,但是金融专业却要好几万,我不确定那个研究市场心理学的钱静可以给我多少影视圈和金融圈的资源,所以我也还在犹豫,但是金融专业就像中戏一样,可以带给我顶级的流量和资源,这种东西是千金难买的。
但我不想让你们省的很厉害,比如像我妈买了车都不舍得开,我只是觉得我爸这次回去过10岁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我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变数,我只能说在成长阶段节约每一分钱,都是日后留给自己的底气。万一我决定要读经管,三年学费四五十万,还不包括社交上的钱。社交上的钱是我觉得不能省的钱,不是攀比包包鞋子的高档,而是至少要让自己出席的体面,如果像刘姥姥一样,那别人会觉得我就应该在街边摊上吃饭,会觉得我们不在一个档次里,不求最好,只求不让别人看不起。我现在处于展现实力的阶段,如果不混入高层次的交际圈就没有人能看到我的实力,也不能开阔眼界,如果不是花了288去和宋小他们吃饭,我就不会认识清华金管北大光华的学长,就不会打听到钱静的消息。
为什么说不想回来,一在小马我就有种错觉——我还不错。身材不错,学历不错,各个都不错,人就安逸,安逸则无聊。但在北京,一群优秀的人在一起,才能让我兴奋,让我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让我感觉到我的生命还有无数种可能,奋斗让我快乐,这种快乐是别人买包包买鞋子会获得的快乐。
我不喜欢北京,但我喜欢朝阳区和朝阳区的人,朝阳区聚集了全国最优秀的影视行业大佬,离开这片区域就离开了核心圈子。但大城市的孤独感也是与日俱增的,所以我说要努力把你们都接到北京去,我相信我妈的社交能力会很快和游泳的大妈成为朋友,我爸好面子的特性会很快和大爷混在一起(北京大爷真的巨好面子),然后如果还有一个可以陪我并肩奋斗的人,那我后背就有依靠了。
算是年度总结吧,2020吃了一些苦,2021继续努力吃苦。我不想你们吃苦,你们保持平常生活就好,不招摇不充胖子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