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发生了一件让我心情复杂的事,我不禁内心感概:30+的职场女人真的难呀。
一个朋友向我咨询员工劳动合同续签事宜,她刚入职一家医药企业(规模应该不大)做人事行政工作,就碰到一件棘手的事情:一个签过2次劳动合同,9月中旬应该续签无固定期限劳动合同的老员工,不认可合同上的基本工资数额导致合同过期还没续签。
这个员工工资表上基本工资是2500,前一份合同上签的2300,他的实际月薪是4000,续签合同想按实际月薪4000来签,但是公司一直都是把工资拆分成基本工资和绩效工资来做工资表,不愿意按照员工的心意在合同上体现真实的月薪。
双方僵持不下,她夹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结婚生子好些年没有出来上班,这家公司前任人事行政早就离职无人跟她交接,朋友不明白公司为什么要这样操作,我告诉她背后的门道:这是为了能按最低缴费基数来缴纳社保公积金,也打着万一发生劳动争议计算补偿金时拉低计算基数的小算盘。
我把不续签和劳动仲裁的法律后果告知了朋友,建议她说服这个老员工按实际基本工资2500续签,或者跟公司讲清楚协商一定补偿金好聚好散结束劳动关系以绝后患。
我问她,这个员工能被连续续签两次,说明是个得力的老员工,公司和所在部门是什么态度呢?
他说部门目前是可用可不用。公司是如果谈不下来让员工自动离职,不想补偿……
这样小公司的做法其实很普遍,HR夹在中间确实难做,公司生存艰难所以想方设法从员工利益上扣成本(实则是企业格局不大),进这样公司的员工除非不在意社保权益,其实大多是选择空间太小。这些年做HR以来越来越觉得现在是买方市场了,海鱼绝不游进小池塘,小坑只能吸引快渴死的池鱼——譬如我朋友这样30+的女人。如果选择机会多,肯定不进这样的公司。
还记得我27岁时去上海找工作,已婚未育,碰壁无数。认可我能力的面试官直言相告:你很可能刚进入创造价值高峰期时怀孕生子,团队承担不了这个风险,所以很抱歉……
后来在偏远郊区才找到一份相对满意的工作——因为给了我想要的主管职位和薪资,虽然只是一个模块主管,但是对当时的我来说是一个升级。
这段工作经历虽然充满艰难,但帮我奠定了上海的工作经历,一年后我怀孕生子,老板也没有亏待我:孕期加薪,接近产前假时让我招接替者,巧的是接替者是个老乡。
其实一开始我告诉老板我怀孕了时是打算辞职的,因为上班太远了。老板愣了会儿,居然试图说服我暂时不要孩子忙事业,举的是他太太和他年轻时的例子。我没有接受这个建议,老板也没有因此对我态度有什么变化,可能看我工作成果跟孕前也没有区别,也兑现了我之前接管部门全盘工作满三个月加薪的承诺。
看来真的是我不够狠,也注定我过不上多么显贵的生活。
辗转几年,上海互联网行业风生水起,我决定转行进互联网行业,遗憾的是没有遇上处于风口的公司,这些年不咸不淡的过来了,也遇到过我朋友这样的公司,碰到过公司要求我不按劳动法规定处理劳资关系的难题,相对幸运的是我对劳动法律学习的比较熟,遇到的老板还听得进去劝,对待普通员工我也尽量站在公平互相理解的立场来沟通,事情在相对合理且平稳的方式里解决,没有造成过一起劳动争议。
现在的公司大概是我呆过的最好的公司了——无他,完全遵守劳动法,离家近,还能弹性上班,老板技术出身,性格随和管理宽松,我时常觉得这是我的幸运。
因为对比太强烈了,我回武汉的第一份工作跟我朋友差不多:工资不高不按劳动法足额足月交社保,入职没有交接者,事情繁杂常常加班,内部管理混乱离职率高,最奇葩的是每天下班需要给客服总监(兼管人事行政)写汇报,她回复了才能下班,否则无事也要坐在办公室等到批准才能下班……忍受了三个月我终于离职了。
为什么要忍受呢?因为女人30+,35岁危机对女人来讲更甚男人。
武汉的就业机会比上海要少,初来武汉时刷小红书,Boss直聘论坛,到处都是“武汉找工作太难了”的信息,求职者吐槽着企业各种奇葩要求,高冷姿态。我面试了接近一个月得到这份有20多年企业历史的公司的offer时,觉得是个机会,所以入职后觉得不适应都想着大环境如此,慢慢去适应然后再去解决,没有第一时间想过离开;
深层次的原因就是年龄,20多岁的时候换工作不会有那么多顾虑,我不高兴了,路太远了,工资太低了都可以是我换的理由,但是30多岁了,这些理由都会显得草率而幼稚。我想找一个稳定一些的平台证明自己。而且家庭的经济情况决定了我没有连续几个月不上班的空间。
我比朋友幸运一点的地方可能是结婚生子一路走来除了休产假几乎没有离开过职场,所以选择余地比她稍微要大一些。
另一个闺蜜自从生孩子后就全职带娃,七八年没有上班了,最近两年她考公务员,考教师资格证,也短暂去考上的县级市上了半个月的班,最终还是放弃好容易考上的岗位回了武汉。
我问她舍不得里孩子远为什么不就近找一份工作呢?她说太难了,太久不上班进公司会不习惯,脱离职场太久很多东西也不懂,武汉工资又太低,许多岗位都要30岁以内的。
我知道她说的是实情。好在她家并不需要她出来打拼,带好娃,闲时练练瑜伽,学学插花,是我非常羡慕的生活。
但她羡慕我上班。岁月不饶人,最近一次聚会我发现她的脸庞也有了年龄带来的风霜。
女人30+,不容易再像一朵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