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抒同
1.
一定是昨晚喝大发了,头晕目眩,嘴唇干裂泛着血腥味,伸懒腰长吁随之而来的是浑身酸痛。
这是在哪?
我不断睁闭眼睛来适应强烈光线,旋转的房间,在镜头自动对焦后锁定在房顶一台大吊灯上,它就是我头晕目眩嘴唇干裂的元凶。
晕沉里感觉自己如蒲公英般飘落,视线不断下移,空调在墙角22℃、电视画面闪烁着雪花。靠,昨晚忘了关电视了,喝酒真误事啊!
咦,不对啊!我750一月的地下室是没有空调电视的,更别说炫目的大吊灯了。
疑惑的我,颤颤巍巍地看到电视对面。那是张大床,覆盖着洁白被褥的大床,洁白被褥一半拖在地上,一半盖在衣服上。床单真凌乱,似经过激战后的废墟。
奇怪,怎么一觉醒来在宾馆里?看着洁白墙壁,闪着鎏金的灯饰,绣金的条纹被套,还有地上的红地毯……一切都显得这般雍容华贵。这宾馆一夜肯定超过我月租的750,真是奢侈。我怎么做了这么个‘奢侈的’梦,真是罪恶啊。
右边被角下的衣服我认识,那是我自己的。它们和我分离,静静地躺在绵软的床上,呈一个“大”字形。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裸体?而且左边被子里面鼓囊囊的,勾勒出一个女人婀娜身影。
什么!瞳孔放大,呼吸急促。我应该是失身了,我这把持了二十几年的童子之身啊。
不行,我得赶紧穿好衣服跑路才是。在这一夜我就得破产了。
轻轻地掀被子,不能把左边那人吵醒。被子从我手中滑落,竟纹丝不动。我不得不加大力度,被子再度滑落,我自己由于惯性,一个踉跄向后滚了几番。
什么情况,被子居然这么大,这么重,压下来的被子像雪崩。情急中,我慌乱溃逃,竟在振臂一呼间飞了起来。
感觉身体很轻,我是150斤的体格呀,此时只觉得还没使出二分力气。可以飞翔的感觉真好。
好你妹啊!
我的一米二大长腿呢?我的结实性感的胸肌呢?我的英俊潇洒的帅脸呢?都不见了,虽然这是我幻想的,但是我之前短小精悍的体型也消失了……
我飞到卫生间,看到盥洗台前的镜子。镜中,是有两只复眼和三只单眼,长着两双翅膀,嘴巴是吸盘的虫子。不仅身长变成了三节,约摸一公分长度,真是精简版,而且体毛增多,胳膊上全是,还有头上长了两根触角,是为了接受宇宙信号么?真是搞笑,哈哈。
额,顷刻间我意识到了问题。我那个去,镜子中的这货不就是我吗?oh no我不信这是真的,绝对不是。对啊,捏脸啊,痛了就醒了。前爪胡乱挠脸可是总是碰触到眼睛,后腿则不断地晃动,我自己无法控制;那就撞墙吧,反正痛了,梦就醒了。我飞身以百米冲刺速度撞向白净的墙。吧唧一声,只觉献血涌出,脑袋与脑壳分离,这竟出了脑震荡,剧烈的疼痛感让我这样的意识更加肯定。
一觉醒来,我竟变成了一只苍蝇!
不,不!这一定是昨晚喝大发了。
2.
昨天是周六,休息天。在床上翻来覆去,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机。通讯录一遍遍扫过,陌生的一个个掠过。于是打开了“附近的人”,用张骚气的照片做头像,想着来个邂逅或者什么。果然帅比都是有特权的,我被人搭讪了。
名字叫“森光向暖”,好文艺。头像就更加文艺了,不施粉黛长发依依,那棵抚柳那弯春风,尽诉文艺绵长。
她发来消息:你好。
你也好。我回。
今天休息?
是的,你呢。
我也是,放假挺无聊的,你一般做什么。
我一般会去图书馆,时常看上一天。在这我把自己伪装成了文艺少年,说到图书馆脑补画面,毕竟只去过一次。
你这么喜欢文学啊!
关键可以省下一天饭钱。
她发来微笑的动图说:你说话真有意思,我刚来上海,这边图书馆都还没去过呢。
要不我带你去啊。我漫不经心地回复,带有挑逗性。
好啊!她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下如何是好,发展的超乎预期顺利。但我不能怂啊,不就是见网友嘛。于是时间地址一一敲定,此刻天色也渐渐暗沉了。
黄昏日暮又是一天虚度,她终于出现了。我当然恼火了,什么意思,苦等了大半天。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耽搁了。她莞尔一笑,我的恼火便熄灭了。
没事,没事儿。你有事的话,说一声就可以了,都理解的。
让你等这么久,怎么也得亲自过来,以表歉意。说话不张不扬,体态不娇不媚,善解人意又落落大方。此时的我完全没了想法,任她说东道西,我唯马首是瞻。
我请你吃饭。聊了没一会,她抛出这句震撼性的话。
哪有让美女请客的道理。我大义凛然地说。
我请客,你付钱嘛。她嬉皮笑脸地答,
呵呵,你妹!内心不爽着,还是屁颠屁颠地跟着。
穿过街头又绕过巷尾,民房之间如迷宫一般,有些过道仅一人宽,这不是为难胖子嘛。终于在出口处看到了一家茶馆。
喝茶?我问。
这里也有吃的,我们可以边吃边聊。
你经常来这里啊。
来过一两次,我喜欢这里的安静。说着她径直上二楼,不给我思考机会。
我跟在她后面,这确实很安静,这么偏僻深邃的地方,谁会想到别有洞天,谁会没事跑来喝茶。
楼梯口很窄,木头质地的楼梯板,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声。两个彪形大汉从我身边走过,脖子胳膊小腿,总之看见肉的地方都有纹身,脖子上还挂着一根一指粗的项链,就是一元超市卖的那种。一身横肉,一看就是社会的渣滓。
二楼楼梯口两块大布帘,浓郁的日本风。她撩开布帘,里面是一间间的单间,像是日本小酒馆。接着就有人上来迎接,穿着制服。
真他么有情调。我心里想着更多的是这儿的消费应该不低吧。不过好在她只点了两杯青酒,可是看到价格的时候我傻眼了。这尼玛,120元/盎司。好在两杯我还是付得起的。
她问:你能喝酒不?
我答:不,我酒量很小的。
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呢,得有点男人气概嘛。
好,喝。
然后三千RMB如流水了。
再喝点吧,我看你酒量应该很大。
不,不,不。我,我感觉头有点晕。我佯装眩晕,今天算是被坑了,遇到了酒托。这影响社会和谐的人渣!我心里咒骂,恶狠狠地骂。
冷静,我得冷静,看来这里是这些人渣的窝点,不冷静怕是出不去了。我支吾地说:我得回去了,和你们不一样,明天还得苦逼地上班。
怎么不一样了,我也是沧海之一粟。她说完抽出烟,衔在嘴里,还真没见过粉红色的烟。她右手娴熟地甩出打火机,电炉丝的那种,动作干脆利落。薄唇微微蠕动,一缕青烟冉冉,幻化出千姿百态。没有一丝风尘感,些许微风吹动她头发,吹散烟雾。她紧接着又是一口。
我心想:呵呵,你们这些托还挺会拽文弄词的嘛。这算是社会一种进步?
你这什么烟,味道很特别。
喜欢吗,待会我送你回家吧。她抽完第三口,对着我吐烟说。
这个一般都是男生对女生说的吧。
你不是喝醉了嘛。
心里想着这也好,正好可以弥补我三千多RMB的伤痛。待会出门我就装晕,依偎她肩膀,让她搀扶我直到躺床上,然后就……
你傻笑什么,天竟然下雨了。她显得有些焦虑。
真是搞笑,我被她的演技折服,但我不会原谅一个人渣的,我想全社会都不会原谅的,忽然正义感爆棚。
那就顺势去宾馆呗,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感觉路弯弯曲曲,然后四肢无力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3.
是啊,我所记得的就是这些啊。昨晚佯装喝醉,可为什么会断片了呢?为什么会变成苍蝇了呢?因为昨晚的酒还有她那支粉红色的烟?!我得把这个女人弄醒,我得知道真相。
于是飞落她脸上,可任我拳打脚踢的疯狂,她却睡的像个死猪一般。我喘着粗气,她脸上的味道让我窒息,全是劣质化学试剂残留物,在毛孔处堆积厚厚一层。那里还生长着许多螨虫,在不停地蠕动,啃噬她皮肤角质层,粉底掩盖下的是散着腐尸味的黑色的死肉,真是恶心。
她用手拍打我,我是有五只眼睛的,一个机灵闪开了。她真够狠的,一掌下去差点把我耳膜震坏,也把她自己打醒了。
是的,我意识到一觉醒来我变成了一只昆虫,一只恶心的苍蝇。她的耳光充其量就是略重的抚慰,对于此刻的我来说却如山崩。
她先看看右边发现只剩下衣物,脸上浮现的笑既得意又诡异。接着倚在床头打开微信写道:人渣清除成功。然后掀开被子去了卫生间。
雾草!这女的衣服竟是这么完整。我很庆幸自己没有失身,身体缩小,所以衣服就自然脱落掉了。
好,漂亮。她手机屏幕跳闪出微信内容。
我记下这个人的微信账号,然后扑腾翅膀飞到我手机上奋力地跳动,打出这个账号。可是我跳动无法按亮屏幕,力量太小了,我只好用头重重地撞击。手机是有热感应的,我的头破血流可以换来我一个真相,所以我在所不惜。
验证消息:“人渣清除计划。”我推理出这几个字,幸运的是通过了。
你是何人?那边率先问我。
你又是什么人,或者该问你们是什么人。
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计划的?
看来你们这个果然是个见不得人的计划。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我有人证在手。
这是国家高级机密,警察奈何不了我们。
卧槽,这个时候我的力气耗费太多,趴在屏幕上奄奄一息。
哼,你们这明明就是赤裸裸的钓鱼执法。
呵,那又怎样。你上头有人吗?
我咬牙切齿,气血翻涌堵住胸口,一时不畅,竟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我用手捂住我的胸口,只摸到一小块肉,感觉不到心跳了。我又头晕目眩起来,浑身乏力,头重重地沉下去,重到翅膀再也带不动。
我重重地砸在地上,耳朵嗡嗡响。扬起了灰尘,这样高档的酒店竟然还有灰尘。哦,不,我现在感受到的只是一只苍蝇的世界。
嘴角血流如注,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让我感觉呼吸困难。这味道无比的熟悉,可就是无法记起。时间也不允许我多想: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爬起来,我得去医院。这是我本能的也是最强烈的想法,我看到一个木质纹理的盒子,我知道躲在盒子里和外界空气隔离开,这样我就得救了。
可是当我费尽所有力气爬到盒子上时,只看到怵目惊心地两字——蚊香。
(未完待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