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红军过境时期我家及他人的一些情况
红军未到前,群众中早已议论纷纷。穷人们听说是打土豪分田地的军队,多数都赞扬不已,非常高兴。部分也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却无半点恐惧心情。少数有权有势的绅士们,确实惶恐不安,早已做好应急准备。刚听说红军已到西昌就立刻逃往彝族头人家中去了。我家平时虽无压榨人民的现象,但由于父母的勤苦耕耘、省吃俭用,得以温饱。在当地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家,因此不安情绪也不例外。暗地里父母早就把可以带走的衣物收拾好了,一些银首饰和鸦片烟(在普遍种植的情况下,稍有积蓄的人家差不多都有留存),在深更半夜里,父母也瞒着我们往地板下墙壁里潜藏。听说红军已到泸沽的消息后,就用两匹骡子驼到沟里浸水坝谢老六家(彝族)去了。我和哥哥邓天顺也骑在马上同往。
后来听说红军已从乐西公路开赴冕宁城,前山轿子顶、字库垭等山头上已有红军警戒了,父亲才叫大姐夫王国宝代为看守家屋,乃仓促离开。
记得我们住在谢家,每顿饭都有腊肉、火腿或杀胖小猪吃。父亲曾边吃边叹气说:“吃呵,还不晓得进货如何结局呢!”晚上父亲经常偷偷回家探视打听消息。我和谢老六的幺儿差不多同岁,饭后经常和他一道放马放猪,有时他教我彝话,我教他汉语,玩的很开心。好骑马的哥哥,放骡马的差事,父亲都安排他去。
我们有时也发现大人们在议论纷纷时的焦虑心情,有时也听说,红军纪律严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暗自称赞,觉得真好,感到欣慰。有时也听说,有的穷人去山顶上请红军帮助打土豪分田地,可能是军务***,结果他们自己动手去了。这时幼稚的心态也怕把我家的粮食分了,以后回家没有吃的怎么办?至于什么“打富救贫”让“耕者有田”“红军是北上抗日救国”的大事,就想不到了。
大姐夫王国宝本来就是大烟鬼,一直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为此和大姐长期不和,经常打得头破血流,哭着回家。此次在无奈之中父亲才叫他到家代为守护。想不到一家人离开不久他就开始翻箱倒柜,一些可疑的墙壁地板都翻遍了。后来听父亲说被他抄去了好几碗鸦片。为了让他安心代为护守,父亲早已主动给了他一碗。无怪事后有人私下里批评父亲的这种想法和做法是属于引鬼入宅,父亲也都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