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不能触碰雨,如今却为你在雨中求情。我陆寒烟不曾爱过任何人,可你却偏偏是我心中最无法忘怀的地方。宁王,十七岁时你许我一城烟火,那日你可否真的爱过我。
寒烟吟
昭城五年,国泰民安,雨水富足,许宁王立于揽月楼之上,满意之情在眼眶中体现的淋漓尽致。
昭城之中,歌声舞曲飞扬,五年安泰对于一个小城来说实属不易。城里最大的花楼姽婳苑立于灯火之尽头,正应了此名,如带面纱的恬静女子,却又终不失妖媚的面庞。姽婳苑最出名的莫过头牌程懿,可是真要说是应了这花楼名字的却还是陆寒烟。因为是艺妓,花楼规矩面目自是从不示人,只是这琴音一起,那遗世而独立的美人胚子就自然而然的显在面前,那狐狸尾巴也跟过来紧紧的缠住你的脖子,让你窒息却也让你安乐。当年寒烟父母自是因这面目看起来太过狐媚,又听算卦的说不是什么祥瑞之兆便将其丢弃在花楼门口,也算是用这面孔有所作为了。老鸨自是怕这面孔迷了众人心窍,若是闹事将这陆寒烟赎了去,岂不是亏得很,便将这面容挡了起来,自是以才艺示人,谁知却都已经有如此功效,真是白白费了一番心思了。
就此常入花楼者言:寒烟一吟万骨柔。
第一章、忆起昭城
昭城兵荒马乱之时,陆寒烟刚刚十五岁,正在老前辈徐凌门下学艺。白色霓裳端坐于柳湖边上,手指抚琴,拨动之时未曾用力,声音却已然传遍了四方。琴艺虽好,但此情此景却恰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即视感,实在让人不知如何评价。老前辈居于山水之间,烽烟看尽,如今也算是一种修行。“寒烟,你过来一下”徐凌独自站在楼阁窗前看着柳湖边的陆寒烟悠悠的说,声音本来不大,但山野中只此二人的寂静已经足以听到这句话。陆寒烟收起琴谱,也不回答,只是静静的理了理裙摆便向楼阁走来,步步生莲的本事陆寒烟没有,只是她带过的风,都会让别人知道是她来了,是种感觉,是她带给每一个人的感觉。“这孩子,跟了我学艺十年如今却还是这般的不爱说话,这可怎么得了”徐凌心中想着嘴上却从未对寒烟提过什么要求,一切都由着她的性子来,却有几分宠坏了的样子。想这些之时,陆寒烟已站在徐凌身后,眼神透彻,不曾融进任何人。“徐老,怎么了”这么多年,徐凌虽然尽的是师傅的职责,却不曾被陆寒烟叫过师傅,明明二十多岁的白净先生却硬是被陆寒烟叫做徐老,似乎突然就成了白胡白眉仙风道骨的样子。但徐凌从来也不气,只觉得这总比一个死板的敬称好。“寒烟,我记得你是从昭城来的吧”徐凌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背对陆寒烟说。陆寒烟静静的嗯了一声,头微微底下,鬓角的发丝随之垂下“昭城……昭城怎么了吗,还是我回去的日子到了”。“不,还没到,近日昭城征战似要停了,看来宁王是要胜了”徐凌说着胜,脸上却看不出喜悦的样子。“徐老怕是有别的事才唤我来的吧”寒烟说着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徐凌。近几日她总觉得这人奇怪的很,话总说一半……“寒烟,昭城里中的宁王之父重病,临终愿听一曲,我向来不下山,如今门下又只有你,你可否去上一去,聊表心意即可。”陆寒烟抬头看出了师傅的为难,心中一软“徐老,我近日去去便是。”徐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如今寒烟答应了,便是再不用操心,定然会去的。
昭城俨然已入雨季,连绵的雨水已经下了半月有余。寒烟本想着用雨水推脱,晚些再去见宁王,如今看来是推脱不了了,只能收拾收拾动身了。寒烟想着,将手伸出窗外,雨水说着手指在胳膊上画下一道轨迹,所过之处尽是红疹。“还是不能碰雨水啊。还以为好了呢”寒烟微微勾了勾嘴角,便将手收了回来,只望着窗外的雨,不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