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

01

床上的珠帘一阵晃动，一只白皙的手臂从帘后伸出撑在雕花木床的床沿，暖香扑面而来。

这只手臂肤若凝脂，手指纤细，让人对手臂的主人充满着无限遐想。

“红袖，现在几更天了。”慵懒的嗓音带着一股让人迷醉的风情，不紧不慢地唤着身边的丫头。

“五更不到，姑娘你不多睡一会儿？”琉璃灯缓缓亮起，橙色的灯火在房间里闪烁着，给屋里的一切映上了一层朦胧的光。

一个面容清丽，丫头打扮模样的女子，利落地伸出手，将床上的帘子系在床株上。

“睡不着，心慌。”珠帘后的女子从床上起身，斜斜地倚在床头。那如墨般的青丝仿若瀑布般铺撒在床上，一张细嫩如铰花照水的脸庞，映入人们的眼前。她的眉若柳叶，眉头轻皱，一双细长的凤眼，此刻正轻轻地闭着。

名唤红袖的丫头双手端来一碗茶水，递到女子手上，轻声说道：

“五姑娘，你又担心白公子了？”

那双细长的凤眼猛地睁开，清寒的目光直直地射向了红袖。

“好好的提他做啥，烦人！”

红袖撇撇嘴，自家姑娘面冷心热。这话骗骗外人倒行，可骗不了她自己和身边的人。

自从白公子离开翠香楼后，姑娘茶饭不思，迅速地瘦了一圈，那本就尖尖的下巴，看上去更是显形了。

可这白公子离开已快两月，姑娘还如此痴情地等着他，怕是要空等一场了吧，毕竟姑娘再美再有才华，身份终究只是……

红袖担忧地望着五姑娘的方向，眼里盛满了愁绪。

远处公鸡开始打鸣，夜色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鸡鸣而渐渐褪去，天空中的星月渐渐地移了位，叶城中的一切在朦胧中显出了影子。

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02

华灯初上

“我的祖宗啊，你怎么还在这里趴着？快，收拾收拾，一会儿王公子该来了。”老鸨梅姨掐着水蛇腰，晃着手帕，急三火四地冲进了五姑娘的阁楼。

这是翠香楼的后院，也是翠香楼里最好的地方。这小二层的阁楼，就是叶城大名鼎鼎的花魁，五姑娘住的地方。

精明的梅姨发掘出五姑娘的好后，一门心思想把她打造成自己的摇钱树。

自然，这棵摇钱树不能等同于那些胭脂俗粉，当然得用最好的地方来提升身价。

“我不想去。”五姑娘懒懒地蜷缩在贵妃椅上，冷冷地摔下这四个字，扭头看向窗外。

窗外夜色中的杨柳依依，映着灯光，枝条好似一对恋人似的，缠绕在一起。

后院不同于前院的喧闹，虽灯火辉煌，却很安静，只有虫子映着月儿在低鸣。

“你！”梅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这丫头，自从上次那白公子走后就如此的魂不守舍，脱口身体不适已歇息了很久了，放着好好的挣钱的机会不要，这怎么行？

她拔尖了嗓音厉声叫道：“你那点鬼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白公子不会回来了！他怎么可能看上你，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你！”五姑娘瞬间转过了头，脸涨得彤红，恨恨地盯着梅姨。

“你什么你，赶紧去收拾打扮，那王公子你不想见也得见！”

梅姨看着五姑娘紧紧地咬着唇，一幅不服气的模样，眼珠子一转，盯着旁边正端着茶水走来的红袖，恶狠狠地说道：“今晚你不把王公子哄高兴了，明天我就让红袖去侍奉薛老爷！”

什么？

啪——红袖手中的茶水应声而落，她惊恐地看向梅姨，脸色如纸一样雪白。

五姑娘也倏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盯着梅姨的脸。

“你明明知道薛老爷不是好东西，你竟要把红袖……”

梅姨款款走向红袖，伸出手指托起她的脸，艳红的嘴唇一开一合，却吐出最让红袖惊恐的话。

“多嫩的小丫头啊，也难怪薛老爷就惦记上了呢。上次还给我说要把红袖买回去呢。”

“别，我去侍候王公子，绝对包——你——满——意！”五姑娘从美人榻上猛地站起了身，咬着牙下着保证。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出。

她拖开了红袖，示意红袖去收拾地上的茶水。

“那快点收拾打扮好，一会儿王公子就过来了。”梅姨仿佛斗胜了的公鸡，捂着嘴趾高气昂地笑着，转身扭腰往前院走去。

“姑娘，你不用为了我……”红袖的双眼蓄满了泪，看上去楚楚可怜，她痴痴地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神色中却带着无奈的女子。

五姑娘轻轻摇了摇头，朱唇轻启道：“该来的迟早要来，只是我是再也等不到白郎回来了。”

“罢了，罢了。”她长叹一口气，挥手示意红袖为自己梳妆打扮。

03

“快点，再快点。”

一辆马车由大道奔来，扬起了漫天的灰尘，车厢中传来好听的男声，催促着驾车的老人。

老人苦笑着摇摇头，高声回道：“公子，不能再快了，这两匹马儿已经跑了很多天了，再劳累反而欲速则不达了。”

唉，车厢内一白衣男子长叹出声。此刻看上去略微有些狼狈。似墨的发滑了一缕在额前，随着摇摆的车子左右晃动，他努力稳住自己的身子，好看的眉此刻在眉头上打了一个结，那双明眸盛满了思绪。

“小五，我马上就来了。”他的眼中暗自下了决定，跟着马车继续晃悠着，期盼着快快到达目的地。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与五姑娘相处的日子。

两月前，白沐风第一次见到五姑娘，正值花魁巡游的日子，本不好风月的他，却被好友拖拽着要去猎奇。

说来也巧，花魁车里掉出的一方手绢，恰好被他拾到，还手帕时，他被花魁车里的五姑娘深深吸引了，而五姑娘望向他时那彤红的脸颊，让他也明白了她的那份心意。

后面的日子不必说，自然是风花雪月，两人情意绵绵，美不胜收。

然而好景不长，父亲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自己在叶城的事，怒斥自己不思进取沉醉温柔乡，急冲冲地将自己招了回去。

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好不容易自己才寻得机会出来，这次一定要帮五姑娘赎身带她回去。

白沐风一边微笑着回忆五姑娘时而清冷时而多情的模样，一边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04

“什么？”白沐风失手打翻了手边的果盘，“你说什么？”

翠香楼里，大厅的灯火依旧通明，然而这时，却一片寂静。

“哎哟，我的白公子啊，你一走就是好几月，连点音信都没有，可怜我的五姑娘，痴痴地等你好久，以为你不回来了，对你真绝情了。”老鸨梅姨一身珠翠，手捧绢丝，状若悲伤地擦着泪。

“这不，上月薛老爷托人说了很久，我看他诚意足，五姑娘也点头同意了，这才狠心让薛老爷给她赎身。”梅姨挥手示意小厮收拾果盘，端着酒杯款款走向白沐风。

“白公子，虽然五姑娘不在，我们翠香楼里的新花魁胭脂也很不错哟，要不邀她下来见见？”梅姨将酒杯放在了白沐风的面前，顺手在他手背上清捏了一把。

白沐风哪里还能听得进这些，他怅然若失地只顾自己念叨着：“她真那么狠心？对我绝情了？”

他踉踉跄跄地转身冲出门，一路打听着往薛家寻去。

黑夜仿佛一个黑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冰凉的风带着寒意身上掠过，带走了人身上的温度。

白沐风急冲冲地跑到薛家的大门前，使劲捶打着门，那敲门声在夜里响得分外真切。

“谁呀？”门童打开了房门，看着状若疯狂的白沐风一惊，大声呵斥道，“大晚上的，干什么？”

白沐风向想往里进，可是被一把拦下。

“干什么？干什么？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里可是薛府。”

白沐风抓住门童的双肩，急切地说：“求你帮帮我，我要见五姑娘。”

“呸，晦气！”门童挣脱肩头，眼一棱，将白沐风往外推去。

“大晚上的，你给我提死人？去去去，一边去。”门童转身关上房门，重重地落下了锁。

“死……死人？”白沐风失魂落魄地回转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他的心里隐隐有个念头，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他转身想继续拍门，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旁边蹿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他的手。

“公子！”

“五……”他的欣喜的唇角还没有来得及展开，待看清楚眼前的人后，错愕地停住了，他不敢置信地喊道：“红袖？”

是的，来人正是红袖，五姑娘身边的丫鬟，可看她灰头土脸憔悴模样，哪里还有当初那俏丫头的样子。

“白公子，你终于回来了……”红袖紧紧抓住白沐风的手，话还没有说完，泪已经顺着脸颊涌了出来。

“你家姑娘呢？”白沐风期待地看着红袖，心中有几分雀跃，红袖在这里，五姑娘一定在附近，难道是偷偷躲起来给自己一个惊喜吗？

05

“姑娘……姑娘……”一语未了，哭声已带出，这让白沐风分外着急。

红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说：“我……我对不起姑娘。”那张清秀的脸上是扭曲的痛苦。

白沐风闻言，着急地一把扯起了她，咬碎了一口银牙，厉声追问着：“五姑娘呢？”

“姑娘她……她……”红袖喘起了粗气，一抽一顿地哽咽得更加厉害，几乎无法言语“她死了，她被葬在乱葬岗了。”

什么！

仿若一道惊雷袭过，白沐风脑中一片空白。他似乎对周围的一切失了反应，穆然地站立着，站立着，只有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浑身开始颤栗起来，颤抖着举起了手，指向红袖呵斥道：“jian婢，撒谎！”

红袖痛哭着，告诉了白沐风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上个月薛老爷再次去到翠香楼，点名要本只是侍女的红袖作陪。

五姑娘不忍红袖落入虎口，半哄半骗地让薛老爷休了找红袖作陪的念头，而以自身代替。

第二日，五姑娘浑身是伤地出现在红袖面前，还安慰泣不成声的红袖自己没有什么。

但是，噩耗一个接一个，薛老爷似乎又看上了五姑娘，便给梅姨提议，要为五姑娘赎身。

而梅姨看五姑娘心系白公子，不好生营业，怕耽误自己生意，便借机敲了薛老爷一笔，借口让五姑娘去上香许愿，一顶小轿将不知情的五姑娘送入薛府。当五姑娘发现情况不妙时为时已晚，半月不到就被折磨得香消玉损，一床草席裹了，丢在了乱葬岗。

而留在红袖在五姑娘走后一直东躲西藏，好不容易今日看见白公子，就偷跑出来一路跟踪来到了这里。

红袖泪眼婆娑地看着白沐风，抽泣到：“白公子，姑娘真的没有忘记你，她的心里一直只有你的。可你这么久没有音信，他以为你再也不回来了……”

闻听此言，白沐风心中如被雷击，他的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咬得乌青。如果自己能早半个月回来，是不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夜原来越黑，空气中涌动着一股寒流，震耳欲聋的雷声连着一声响彻天空，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豆大的雨落下来了。

几日以后，白沐风离开的叶城，他带走了红袖，夕阳如血一样红，将他俩的身影拖拽在地上。

齐帆齐第4期28天写作成长营（5）篇 3831字，累计14278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