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党委在讨论洪韧刚到一连任职的时候，洪韧刚正在一手托着下巴无精打彩地坐在东山市通往省城的火车上。他抬头瞅了一眼车外明媚的阳光，感觉是那么地刺眼。窗外飞闪而过的电线杆子，犹如一根根生活的琴弦，在奔驰列车生硬手指的拨动下，发出一阵阵令人心烦的噪音。
前十天，洪韧刚收到东山市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办公室转来的省自考办的通知：洪韧刚中文专业两门考试合格成绩的档案找不到，需要重新报考。
自考办轻飘飘的一个通知，如同告诉你：你辛辛苦苦养的孩子让猫吃了，你再重新养个孩子就是了。对洪韧刚来说，如同兴高采烈走在大桥上，桥面突然断裂，正在坠落的感觉一样。不身临其境谁能体会个中滋味。洪韧刚使出吃奶劲，通过的两科考试，那可是365天的业余时间和死亡成万上亿脑细胞换来的成果，就这么一句话就全交待了，谁能不上火，除非是神仙。
今天，洪韧刚是专程到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办公室，查找自己高考成绩的。
洪韧刚想不明白，人到了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的道理。为什么自己越在乎的东西，想得到它就越难。自己一生中最大愿望就是能上个大学，可残酷的现实总能找出恰当的理由，偏偏不让你上。
五十年代出生的人，该上大学的时候，政府让你下乡，下就下吧，那是响应政府的号召。现在，改革开放了，党号召学知识学文化，那就学吧。上级规定有没有大专文凭的人作为以后提升干部重要条件，那咱就考呗。洪韧刚忘不了一九八二年在《半月谈》十六期看到“国务院批转教育部关于高等教育自学考试试行办法的报告。自学者参加考试成绩合格，可以获得毕业证书或单科合格证书。”时的激动心情。这个决策给了没上大学的人留出了一道隙缝，真是一件深得人心的大好事。国家使你失去给了上学的机会，又为你创造了机会，自己不努力就不能怨天尤人了。
可洪韧刚不能不发牢骚，也不能不着急上火。自己费尽千辛万苦考过的两门中文大专成绩，怎么说没影就没影了呢？
洪韧刚接到这个倒霉的通知，心神不定，丢三拉四。团政治处徐主任布置他起草总结八四年度新闻工作和科学文化工作总结，被他写的乱七八糟。主任一脸阴沉，把材料往桌子一摔：“重写”，还扔下一句话：“你小子再这样三心二意，这次考试，一天也不给你复习时间。”
洪韧刚接到通知后就成天缠着宣传股闫股长，非要请假去一趟省城，把这几门的考试成绩找回来不可，甚至说什么：“找不回来成绩，我死不瞑目。”股长一看他上来这股犟劲，也没办法，心里也非常同情，就去请示主任。徐主任说，等洪韧刚把总结写好了再放他去。
省高等教育自学考试中文专业在1983年6月首次开考，第二年才开了党政干部基础理论专业课。
党政干部基础理论专业课有教材和电视辅导，考试难度相对中文专业要小一些。洪韧刚考过的中文专业哲学和政治经济学，正好都是共同科目，可以全部转到党政干部基础理论专业。人吗，谁不想图省事、走捷径，况且，在职学习的人，身上还背着沉重的工作负担。
洪韧刚重新办理了党政干部基础理论专业的准考证，并向省、市自考办写出了合并考试成绩档案的申请。谁知，申请上报近半年，盼来盼去，盼来的是找不到中文考试档案的通知。
洪韧刚感觉今天火车速度就像马车一样，跑起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不停地在敲打着自己脆弱的神经。
车箱行车架上摆满了大包小卷，过道挤满了人，空气里弥漫着酸、臭、汗等各种气味，刺激着你产生不良的情绪。
洪韧刚心里堵的慌，还有一个原因是前几天刚刚给父母写了一封信，告诉家里自己考试的良好前景。现在却找不到考试成绩，这不是在放空炮吗？爸爸是最烦放空炮的，多次告诉他做人做事，一定要落地有声，做不到的事一句不要说，说了就要坚决做到。当时洪韧刚的信是这样写的：
尊敬的爸爸、妈妈：
你们好！最近一直忙于复习考试，没能及时给你们写信，请原谅。
下周六，我又要参加两门考试，一门是国民经济管理，一门是世界近代史，感觉这两门考试没问题，如果考过的话，加上以前通过的哲学、写作和科学社会主义以及今年上半年通过的政治经济学和中国近代史，还剩5门。
现在学习的条件越来越好了。去年考写作课的时候，连教材都找不到，只是凭着老底子才勉强通过。学《政治经济学》的时候，找到一本薛暮桥编写的《政治经济学》，还是很早出版的竖版书。今年新开设的党政干部基础理论专业，有教材、有辅导材料，方便多了。
部队各级领导对文化教育非常重视，鼓励大家学习，有专项教育经费。政治处领导也很支持大家，除特殊情况，考试前一周，都给参考人员一周时间集中复习，大家非常感动也非常珍惜。所以，没有特殊情况，明年拿下大专文凭不成问题。
还有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和当地报社联系好了，等我这次考完试，就到地方报社学习一段时间，一边帮助编辑编稿，一边写稿，对提高自己的写作水平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股长同意了，等他和主任打过招呼就能成行。我一定珍惜这次机会，刻苦学习，练就写作的真功夫，弥补没上正规大学的缺憾。请你们听我的好消息吧。此致
敬礼
儿：韧刚
一九八四年十二月九日
现在看来，让家里听什么好消息？坏消息也不能告诉家里，要不，爸爸妈妈也跟着上火。
有个乘客在车箱里走动，一下子踩到洪韧刚的脚，洪韧刚双眉一横，说：“长没长眼？脑袋上的两个灯泡是喘气用的。”对方又高又膀，年龄不差上下，一门心思往车箱里走，突然被洪韧刚这么一喊，一下被震住了，愣了一会儿，刚想回击，身后一个年龄大的人推一把，说了声，快走吧。他看了一眼洪韧刚那两眼冒出要吃人的凶光，有些畏惧，也就没再纠缠。
洪韧刚走火入魔，满脑子除了考试还是考试，思绪一直在考试上打转转。
这次考完试的第二天，机关干部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几个参加考试的机关干部，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返过乏了，一边排队一边议论昨天考试的事情。技术处张会计拿着空碗，找个理由插到洪干事前面，转过头来说：“我说洪干事，你感觉考的怎么样，世界近代史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东西出的题，我背了近百个名词解释一个没碰上，四六二十四分全泡汤了，你说上火不上火，这哪是考试，这不是在捉弄人吗？”
“我也是，名词解释至少要丢一多半分，不过还好，瞎猫撞上死耗子。我采取强行记忆法，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上考场前，找了十几个不是复习范围又不是重点的犄角旮旯的名词解释急忙背了一下，碰上了两个，我怕一会忘了，拿到试卷就写，其它几个名词解释也是连唬带蒙写满为止，估计也能得点分。好在论述题没丢多少分，及格应该没问题。”洪韧刚拿着筷子比划着得意地和张会计讲述着自己的考试经过。
张会计一看洪韧刚得意的样子就来气。这个时候不是你得意的时候，大家有罪同遭才行，就挖苦他：“别瞎吹了，你到底考多少分谁知道，去年考《政治经济学》的时候，有一道题我们几个全答对了，就你一个人答错了，结果让你忽悠的，还认为我们错了，上了一晚上火，结果呢？谁能想到你老兄还有不及格的时候。也别说，有时你小子也命好，有时考试也能捡到点便宜。去年考写作课，我们背的事例比你多，结果你考的分数比我多。原来你投机取巧，背不下来就胡编，结果呢，你诌的事，批卷那些官僚还信以为真，知道可以胡编，你说我们背那么多典型事例干什么？那要费多少劲？这不公平呀。我要到自学考试委员会告状去。”
“你别不服，谁瞎诌。我打开试卷，一看题目是围绕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为题，写一篇作文，题材不限。对我这个宣传干事来说并不难，拿起笔就写张海迪，但具体的细节又记不准，总不能把山东人写成山西人吧，那还不等着扣分吗？又写吴运铎，还是记不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后来是逼上梁山，逼上‘梁山’懂吧，实在没有办法了，突然大脑一下来了灵感。去年上半年我正好在指挥连抓两用人才典型，总结了指挥连饲养员山西籍战士闫新华自学成才的事迹。他开始连晶体三级管是几条腿都不知道，后来利用一切业余时间刻苦学习。每天喂完猪，就跑到废弃的防空用的猫耳洞里学习无线电知识。
闫新华把自己每月的津贴费全部用在买无线电书和电阻、电容、晶体管等零件上，边学边摆弄，终于掌握了修理收音机技术，主动为当地村民免费修理收音机和家用电器，受到村民的赞扬。有的村民过意不去，要向他‘表示’点土特产的时候，他说，我不是学雷锋做好事，我是拿你们的机器练手艺，要‘表示’的话，我应该向你们‘表示’。由于他为村民修理家用电器分文不收，口碑极好，几里地远的村民都过来找他修理，他的技术提高也越来越快，现在一般的家用电器修理都没有问题，市区有家电器修理部，在报纸看到他的事迹，找过他，劝他早点复员到他们那里干，被闫新华婉言谢绝。你说这样的事迹感人不感人。
为了总结这一事迹，我一头扎到指挥连半个月，深入调查，成就一篇事迹材料，题目就叫《从猫耳洞起步的兵》，报到股长、主任、政委，全是绿灯，团里马上同意在指挥连召开两用人才培养现场会，后来这个典型材料又被基地转发。团里半年总结时闫新华荣立三等功，我被评为学雷锋积极分子。
那次作文考试，你们是把眼睛盯着远处、想着外国，只想着张海迪和保尔，根本看不见身边的典型，这就是技术干部和宣传干部的差距了。写作文的时候，我一想起《从猫耳洞起步的兵》的事例，我的钢笔尖往稿纸上一放，满脑子的思路像汽车下坡车闸失灵一样，停都停不住。哈哈!”
“吹吧！吹！使劲吹，房盖要掉下来了，外面的牛都吹死了。”张会计就是看不惯洪韧刚得意的样子。
“真不是吹，要是别人，不交学费我还不介绍这些绝招了。我开门见山，观点往那一立‘世上难事实在多，但都在攀登者的脚下退却了。’我部战士闫新华，从猫耳洞起步，刷，刷，思路就像小河流水一样往下淌，不一会儿就成就一篇作文，要求800字，我一数还差40多字，加上几句套话式的启示，凑足801个字，交卷。你怎么能说我投机取巧，这叫活学活用，这叫从实际出发，应该多加分才是。
哎!人生在世，真是有失有得，老天真是很公平。去年上半年因为到指挥连抓这个典型，我损失惨重，政治经济学考了57分，你说，批卷的人差劲不差劲，就差3分不让我过。一生当中，我是头一次考试不及格，对我的打击有多么地沉重你知道吗？老天可怜我，考写作的时候又赐给我灵感，让我捡了个闫新华的事例，否则，写作这科最多也不会超过50分，你说老天是不是长眼呀。”
“别瞎吹了，打饭，不吃靠边站。”不知谁喊了一声，张会计回过头去才发现两人只顾吹牛，轮到了自己打饭还不知道。
呜！呜！火车好像特别理解洪韧刚此时此刻的心情，不断地替洪韧刚发出心中不平的吼声，也把洪韧刚从回忆中拉回。到了中午，一些乘客都忙着挤向餐车就餐，或者打开自带的面包、香肠吃起来，洪韧刚却无动于衷，他坐在那里郁闷的像丢了魂一样。
这次考试前，政治处徐主任得意地告诉洪韧刚，基地转发了一篇洪韧刚起草，反映四营九连“文化活动开展好，干部战士更爱岛”的材料，基地政治部文化处王处长给主任打来电话，让再充实一下内容，作为基地参加海军基层文化建设交流会的唯一选送材料。
主任心里乐开了花，这次考试前多给了洪韧刚两天复习时间，并提出要求：考完试马上加班加点搞材料，否则就别想去省城的事。洪韧刚当时就表示，主任这么支持我考试，考完试就是几个晚上不睡觉也要把材料搞好。
考完试当天晚上，洪韧刚集中精力修改材料到后半夜三点。第二天早上送给主任的时候，主任第一句话就说，你这小子别胡弄我，这么快就对付完了。洪韧刚告诉主任，上次写这个材料的时候，他在岛上待了一周多，情况尽在掌握之中，只是调整了一下角度，没什么难度。主任看后果然不错，连声说，你这小子还挺讲信誉的，材料改的不错，明天你可以去省城了。
洪韧刚到了省城，打车直奔省自考办。他迈进自考办的门坎，自我介绍刚说出个名，自考办一位姓郑的同志就说，你的情况我们都知道，已列入省自考办会议纪要，作为重点解决问题之一。但我得先和你说两句，你的事，我们费了不少劲，目前还没有结果，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实在找不到也请你原谅。
“什么请你谅？我老远来不是要这句话的，我要的是我辛辛苦苦考出来的成绩。”洪韧刚没好气来了一句。
“别激动，别激动，你的心情我们理解，我们正在查找。”郑同志话还没说完，就被领导叫走了。
洪韧刚一听到“请你原谅”、“正确对待”这样的话，心中的怒火就开始燃烧。如果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话，等于告诉你，你的一切努力全白费了。
洪韧刚心想，多么轻巧的一句话。别说是两门成绩，就是通过一门成绩是那么多么容易吗，真是不生孩子不知肚子疼。参加自学考试的人，有多少是顶着沉重的工作压力和家庭负担，还要像小学生一样成天背题，谈何容易。自己为了迎接考试，考试前一周，哪天晚上不是学习到半夜，不是早上5点多钟就起来复习。平时自己以能睡觉而著称，却由于大脑过度疲劳，不得不吃着安定片才能入睡。
洪韧刚想了想，也不只是自己是这样，哪个自考的人容易呀。有一次，在市文化俱乐部听国民经济辅导课，自己提前20分钟到俱乐部，早已座无虚席，只好挤到舞台乐池里听辅导。他看到，坐在观众座位第一排的一个年轻母亲，怀里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手里拿着半根油条在她的怀里睡着了。当母亲的全神贯注，两个眼睛直盯着舞台上的老师，手里不停地记着笔记，全然不顾怀中的孩子。这位母亲坐在第一排，什么时间来的可想而知。不知道那些批卷的老师，看到这样的场面会有什么样的感想，自考办的人会不会因为找不到人家的两门考试成绩而让人家正确对待？
想起自学考试，还有一件事在洪韧刚脑海中挥之不去。有次考试，技术处助理员老于，六八年入伍的老兵，考试头天晚上，跑到洪韧刚的宿舍，说他宿舍的老王天天晚上下围棋，影响他学习。他这个人面子矮不好意思说，明天就要考试了，就跑到洪韧刚宿舍复习。如果搁在平时洪韧刚是不会让他来的，还怕影响自己学习呢。不过，洪韧刚考试前一天一般不看书，因为，这时的脑子已经发木，他要吃上安定片早点睡觉，第二天早起临阵磨枪。
洪韧刚半夜起来上厕所，一看老于还在复习，就说，你这么学习，明天还有精力考试吗，老于说，心里没底睡不着，多看一眼是一眼。一晚上基本没睡的老于到了考场，打开试卷一看，自己背的名词解释一个没有，大脑轰的一声，就晕了过去，被人背出了考场，送进医院。
洪韧刚想想自己虽然没达到老于那个程度，上午考完试，中午也只能喝点苹果罐头水，吃点巧克力。别的食物，吃多少吐多少，医生说，这是神经高度疲劳引起的反应。咳，让成年人同中学生考试一样死记硬背，不知是谁的点子，考生有什么办法呢，这叫生不逢时。海军机关的一个老处长来团里的时候曾对洪韧刚说，他写的稿子在中央级报刊发表几百篇，长篇小说发表了两部，也得考大专文凭。人家的功底在那里，一次考过四门，两次考过八门，但对高考也是一肚子牢骚。他说，牢骚归牢骚，年轻人必须考，将来没有文凭就会有迈不过去的坎。
“别上火，别着急，我们正在查找。”自考办的郑同志怕洪韧刚等着上火，过来打个招呼又跑去继续查找洪韧刚的档案。
自考办的郑同志确实一分钟也没闲着。一会儿接咨询电话，一会儿上柜子里翻资料，一会儿又去问别人怎么才能尽快查到。洪韧刚这时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心想，这事不是郑同志造成的，咱别不分里外，见谁怪谁，把人家惹火了，不真帮你找，你说你找谁。想到这里为自己刚才的不冷静捏了一把汗，好在郑同志见多识广不与自己一般见识。洪韧刚马上调整自己心态，咱是来求人家的，求人家要面带笑容，如同自己做错事一样，细声细气，千方百计让人家高兴。人家如果不高兴，咱这趟就如同脚踩白灰――白跑了。
郑同志头上也急出了汗珠，他又站在洪韧刚面前，和洪韧刚再一次核对原来中文专业考试的准考证、总考号和每科考试的准考号，核对完中文考试再核对党政干部基础理论专业考试的准考证。核对中发现，中文考号上一个8字有点像6，郑同志决定按照新的判断再重新查找。洪韧刚看着郑同志跑来跑去有些过意不去，随手递过一盒红梅香烟，被郑同志挡了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洪韧刚的心火直往上蹿，有一种要把心烤焦的感觉。洪韧刚心里如同那次感冒发烧丢钱包的感觉一样。
去年上半年考试前半个月，洪韧刚白天突击搞团里两用人才现场会经验介绍材料的准备，晚上复习到半夜，身体抵抗力明显下降，他去报社送稿子回单位，坐在公交车上感冒发烧，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等他醒来已经坐过了站，准备买票下车的时候，发现裤兜里的钱包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掏走了，拿出上衣兜里的军官证与乘务员解释，才被允许下车。他下车后，身上分文没有，只好走一站回单位了，这时，身体越来越虚，两手使劲伸进兜里也掏不出一分钱，倒是从一个兜子掏出了政治经济学名词解释，另一个兜里掏出了写作考试思考题。面对吹来的冷风，洪韧刚真的有点坚持不住，腿也迈不动了，一种无奈感觉刺激心中产生一种对自学考试的一种怨气，他无意识地把复习题一张一张撕成碎片，纸片随风飘去，自己也倒在了路边。
洪韧刚想起这些，也多了几分耐心，毕竟考试成绩来的太不容易。洪韧刚在自考办一等又是两个多小时。
日落黄昏的时候，考试办主任和郑同志一起进来，主任说：你大老远赶来，辛苦了，由于你提供了详细的资料、时间和地点，为我们查找提供了方便，否则，我们只能是大海捞针。考试档案太多，查找太难，让你久等了，好在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洪韧刚不断重复这三个字，如同范进中举一般，双手紧紧握着自考办主任的手不放，随后抬手来了个“敬礼!”，随后连夜乘火车返回部队。
第二天早上，上班时间刚到，洪韧刚敲开闫股长的办公室欢喜若狂：“老天睁眼了，老天睁眼了，谢天谢地，我的成绩单找到了。”
“祝贺!祝贺!洪干事，有个事主任让我告诉你一声，报社的事暂时不要联系了，恐怕你去不了。”闫股长拍了拍兴奋不已的洪韧刚的肩膀说道。
“什么？去不了？为什么？”洪韧刚非常惊奇地问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联系好了，主任一句话就推翻了，而且，说的那么轻巧。
“主任也没说为什么？只让我告诉你先不要联系，一会儿主任可能还要找你。”闫股长一看洪韧刚这家伙的情绪和脸色不对，就解释了一句。
洪韧刚两眼愣愣地地盯着股长，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半天没说上来一句话，只觉得心口堵的慌。心里发堵总要找个突破口发泄一下，和自己的亲人不能说，说了让家人担心，只好找朋友，部队周围的朋友不能说，说了是自由主义，只好找圈外朋友说，洪韧刚想到了原来在电话台当兵，现在复员到地方的一个知心朋友。在军营这个男人世界里难得遇到一个知心的女朋友，彼此倾心交流，常常能在对方轻声细语中化解心中的苦闷。
洪韧刚拿起电话，要了好几次，才接通煤气公司收费站的电话：“请找徐玉洁。喂，老乡吗？你好！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昨天上省城，把我丢失的成绩找回来了。老天有眼，感谢老天呀。当然，要感谢自考办了。”
“祝贺你，怎么比找到女朋友都高兴，可要请客呀。”
“没问题。”
“说话算数，这周日就请。”
“不过，还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我和你说要到报社学习的事可能要泡汤了。具体原因不知道，先告诉你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