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相见,怦然心动
武松与潘金莲首次相见,施耐庵首先描写武松对潘金莲的印象——武松看那妇人时,但见: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施耐庵以前对潘金莲相貌进行过两次描写。——“年方二十余岁,颇有些颜色。”“金莲容貌更堪题,笑蹙春山八字眉。”每次都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到了武松的眼里呢?美得是那么雨恨云愁、那么风情月意、那么玉貌妖娆、那么窈窕生香!
为什么先描写武松的感受?为什么武松的印象比潘金莲的印象进行了更加浓墨重彩的描写?这样的对比,施公表达了什么?各位看官明白了吗?读伟大的名著,要细细地读,它毕竟不是故事会。
细细地描写完武松对潘金莲的感受后,然后才写潘金莲的心理——我嫁得这等一个,也不枉了为人一世!据着武松,大虫也吃他打倒了,他必然好气力。……说他又未曾婚娶,何不叫他搬来我家里住?……不想这段因缘,却在这里!”
金风玉露一相逢,火了灵魂流尽热泪洒下一地的悲伤。
嫂嫂在屋,归家心切
那日,大雪纷飞,银铺世界,玉碾乾坤。潘金莲想到意中人不久就会从县衙回来,又是满心欢喜又是忐忑紧张,她去武松房里簇了一盆炭火,准备了酒肉瓜果。她不管不顾决定对武松主动摊牌了。
武松回来后,她忍不住埋怨:“奴等一早起,叔叔怎地不归来吃早饭?”
这个时候,武松是这样告诉她的:“便是县里一个相识,请吃早饭。却才又有一个作杯,我不奈烦,一直走到家来。”一个英雄,中午“不奈烦”和朋友们一起吃酒,一心只想走到家来。看官细看——“一直走到家来”。言外之意是什么?是没有停留,是心存急切,是潜意识里的行为,为什么?因为家里有个满心欢喜服侍他的女子。
武松是梁山上为数不多心思细腻有勇有谋的好汉,宋江都不敢和他玩心计。你看他如何调戏孙二娘,他哪不懂潘金莲的心思!
潘金莲撩拨他:“天色寒冷,叔叔饮个成双杯儿。”武松一饮而尽。潘金莲酥胸微露,云鬟半亸,笑着撩逗说武松养了一个女人,武松只是回应说“嫂嫂休听外人胡说,武二从来不是这等人”。
武松知道了嫂子八九分的心思,也只是“自家只把头来低了”。潘金莲一只手去武松肩胛上只一捏说 “只穿这些衣裳不冷?”武松只是不应她。此时的他,如果完全无意,早就随便找个借口出门了。只是可惜,武松是英雄,英雄最在乎的是自己的江湖名声!
直到潘金莲彻底摊牌:“你若有心,吃我这半盏儿残酒。”武松终于大发雷霆了:“武二是个顶天立地、噙齿戴发男子汉,不是那等败坏风俗,没人伦的猪狗,嫂嫂休要这般不识廉耻,为此等的勾当。倘有些风吹草动,武二眼里认的是嫂嫂,拳头却不认的是嫂嫂!”为什么武松这么愤怒话说得这么绝情不给人半点台阶?是他真的如此愚蠢到不会说话让叔嫂一瞬间彻底生分吗?不是。他很大程度上是潜意识里的愤怒,那种内心向往却又偏偏不能的痛苦让他彻底失态了!
用心打扮,来见嫂嫂
施公担心读者还是读不懂,在第二十六回还有这么一段描写:“且先去县里交纳了回书,知县见了大喜。……武松回到下处房里,换了衣服鞋袜,戴上个新头巾,锁上了房门,一径投紫石街来。”武松何等英雄,见上司都如此随意,见嫂嫂却“换了衣服鞋袜,戴上个新头巾”稍作打扮!
虽然武松曾决绝地对潘金莲进行了不留半点情面的破口大骂,但潜意识里武松还是没有完全摆脱对潘金莲的喜欢的。所以他见潘金莲前,又是换衣服鞋袜,又是戴心头巾,“一径投紫石街来”。
还记得上次施耐庵是怎样描写武松回嫂嫂家的吗?是“一直走到家来”。和这次的“一径投紫石街来”仅仅是用词上作了一点点区别而已。武松作为名人作为英雄,认识他的希望结交他的不少吧,但他每次都是中途不愿意做半点逗留。为什么施公反复强调这点?因为他有希望表达的含义在里面!
杀掉嫂嫂,死了武松
武松杀了潘金莲后,他穿的行者衣裳饰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似与我身上做的”, 好似“前生注定”,施公是有所象征的。杀嫂后,他就变成了那个拿着两把半夜鸣啸的戒刀、戴着一百单八颗人顶骨做成的数珠的行者武松了。他连身份文牒都成了行者了,也就是说,以前的打虎武松死了。
从此,他心冷似雪,杀人如麻,鸳鸯楼上他不论男女不论有仇与否他杀个干干净净。后来,他一生都不愿意脱下这身行者的衣裳,即使不再需要躲避官府的追捕!征讨方腊成功后,断臂已伤的武松也拒绝回京领赏,他在六和寺出家,成了一名真正的修行者——这么多年来,他始终逃不开一些事摆脱不了某些心魔,那么,在晨钟暮鼓里在青灯古刹中用心修行后,不知道武行者最终悟透了这红尘情苦人伦悲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