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心善的小光
小光小时候睡觉头总侧向一边,而且使劲地往后仰着头,头和脖子差不多呈垂直状态,叫人看着怪不对劲,便给整理好,可是一会儿他又仰回去,没办法,只能随他便。一岁时候去姥姥家,村里演戏,小光睡觉了,便让躺到姥爷身边,因为姥爷有病不能去看戏。等我们回来时,姥爷说:“你这孩子睡觉头使劲往后仰,我给扳过来,他再仰回去,怎么回事?”我告诉他从小就这样,他才放心了。
小光从小胆小,老实,一岁左右便能坐着小板凳,两脚着地,倒不了。一气儿能坐半个多小时。有时坐够了,便伸手吆喝人抱,可就是不敢自己站起来。有一次他又伸手叫我抱,五妹不让我抱,说让他自己站起来,可他就是不敢,最后我抱他起来,他两手搂着我的脖子,再也放不下。
小光比小波大了二年四个月。小波会走路了,他就装起了二哥,拉着小波的手一起走。有一次走着走着小波跌倒在地上,便哇哇地哭了起来,小光拉她也不起来。小光便装起了小哥哥,蹲在他前面,说:“别哭,来,我背背你。”小波便马上起来爬到二哥背上,可是小光却起不来了。我连忙帮他扶着小波,分量一减轻,他就站起来了,在我的搀扶下,走了一段路,两个人乐得哈哈大笑,我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小光三、四岁时,经常跟着我在学校玩。有时中午学生午睡,我便让他在办公桌上睡觉。房淑青老师只有两个女儿,想儿子想得要命,见了小光特别亲,小光睡觉,她一直痴痴地瞅着他,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能有这么个儿子该多好!”我笑着说:“那给你做干儿子吧?”她说:“好啊!”小光醒来了,老师们便说:“淑青,你儿子醒了。”并指着淑青对小光说:“小光,这是你干妈,快叫妈。”小光瞪着眼睛看看淑青,又望望我。我笑了,对他说:“这是你干妈,叫干妈。”淑青赶紧笑着说:“你叫我干妈,我给你糖吃。”说着从兜里掏出两块糖给小光。大家一齐说:“快叫干妈。”小光便小声叫了一声:“干妈。”淑青赶紧答应,马上把小光抱起来,大家都笑了。
小光自小心地特别善良,大约十来岁时,我家里养了一只公鸡,有一天,我要杀了它吃肉,他说:“妈,别杀它,养着吧。”我说:“母鸡养着能下蛋,公鸡养着白吃食,长大了就要杀肉吃。”说着便开始杀鸡,小光难受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等我把鸡收拾好了煮熟了,一家人都高兴地吃鸡肉,都说:“真香,真好吃!”但小光却不吃,我叫他吃,他说:“我不吃,吃了心里难受。”我当时好感动,这么小的孩子,能抵得住香香的鸡肉的诱惑,真是心太善了。
我晚上去办公,小光和妹妹一起在家里做作业,做完了要熄灯睡觉了,他就害怕。他想比妹妹先睡着就不用怕了,所以每当要睡觉时,他就对小波说:“波,等我先睡着你再睡好不好?”小波答应他,可是他越想先睡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害怕,往往小波睡着了,他还睡不着,有时我办完公回家他还没睡着,说害怕。问他怕啥?他说:“看电影《红蝙蝠公寓》看的,就怕从窗上伸进一只那样的手来。”以后我去办公就带他到办公室做作业,办公完了一起回家睡觉。
小光在滕县上学时,寒假第一次回来买了当地的特产(可惜记不得是什么了)分给每人一份,当时他哥在刘家庄还没回家,他便一直给哥哥留着,等他回家时给他吃了。
那时物质特贫乏,小光上学时不知在那里买了一条不锈钢腰带,束在腰上银亮亮的,很是神气,也很诱人。他哥羡慕得不行,便说:“小光,你给我吧。”小光喜欢得象宝贝一样,便不给。虽然他哥已工作了,还是十七、八岁的一个孩子,那么漂亮的腰带弟弟不给,又没处买,气得躺在小北间的床上抹起了眼泪。小光从后窗上喊哥哥出去玩,他也不听,小光爬到窗上一看哥哥在流眼泪,心便软了,说:“真是的,快别哭了,我给你吧。”我当时被小光的好心肠和忍让精神感动得流了泪。
小时候小光小巧玲珑,腼腆内向,性格温柔,心地善良。上学时不知用功,课堂上爱玩小动作,所以学习一直中等水平。初中毕业没考上重点中学,考在二十四中美术班。正巧山东省技校招收非农业户口学生,我便领他去即墨报名。记得那天我花了6角5分钱,一斤粮票买了一斤月饼给他吃,当时这已很奢侈了,他高兴得让我吃。那时这真是很享受了。考完后天天盼着发榜,终于有一天吕锡茂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了,小光却没收到。我担心地告诉了他,他一听脸色变了,眼含着泪躲到小北间,这是他第一次知道担心自己的前途命运。我看他难过的样子心里很疼他,便安慰说:“考不上技校也不要紧,去二十四中上美术班也不错,只要努力,将来总会考出去的。”
又过了几天,鲁南化工技校的录取通知书来了,全家都很高兴,小光高兴得笑容满面。要开学了,从没出过远门的小光却犯了愁(真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去送他),记得我把他送到姜家坡车站,幸亏在开车时碰到平度一个大男孩也考在那个学校,两人一块做伴我也放心了。而且那时拿不了那么多行李,以后叫五姨夫给捎去。可是当时我一点也没想到给放点好吃的东西,听五姨夫说小光打开行李那失望的样子,直到现在想起来我还愧疚得揪心。
毕业后分配在大华机械厂,他乐滋滋地干技术工人,那时工资比我这个教了二十多年学的教师还高,而且还能利用业余时间做钩针,还给我做了一把菜刀,直到现在我还留着用呢。他觉得工作很满意,我也很庆幸。可是慢慢地工人不如干部吃香了,国家开始招考公务员了,他这才感到危急,便在即墨夜大拿出了大专文凭,以后又考出了本科文凭,还考出了注册会计师,最后又考上了税务员,两三年后又竞选上分局的副局长。(那是1999年正月,我真高兴极了,他哥一直用电话向我通报自己竞选局长的情况,没想到最后小光也有机会并竞选上副局长,加上大儿媳早就是副局长了,我们家出了三个局长!)到2004年小光又竞选上地税征收分局的副局长,我心里真是太高兴了,太安慰了。想到他小时候不知努力,就是不懂事,等自己知道努力了,一路顺风,叫我怎能不欣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