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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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到山里工作,很高很高的山,为什么要去那里,老师说:有山才有水,山越高,水越深,工程就越大,建设的人自然就越多。我从不怀疑老师的解释,但经历过才会发现:我们从没有主动选择,只是因为我们被筛选,才不得不去到那里。山里有什么工作,老师说:那是一面墙,一座城,一个社会,一片桃源,一方天堂,有建设,有施工,有设计,有监理……我不想过多的去阐述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我一度不能理解建设和施工有什么区别?设计难道不监督?有些道理只有在实践中才会慢慢明白:假如要花掉一大笔钱建设世纪工程,只有老板和工人可不行,还必须请来图匠和监工,而我们就是那个监工,而且是换着班,二十四小时坐台那种,随时叫,随时出。

那是一座山中之城,我们同行八人,七男一女,群山之间,时而坠入沟壑,如临深渊,时而攀行峭壁,深入云海,像是正在奔向修行路上的八仙。我清楚的记得一位西北汉子,叫江定海,听说他还有两个弟弟叫江定神和江定珍,称作“定海神针”;唯一的女子叫何琼娜,紧紧地握住扶手,随着车子颠簸不停地尖叫,声音穿过云海,像是在呼喊着吕洞宾,因此大家又叫她何秀姑;加上瘦弱的胡小北和壮实的海大川(分别来自南方的洞庭湖和北方的长白山),并称作“江河湖海,海纳百川。”

黄昏时,车再一次转入谷底,经过一天的行程,我们已经变得麻木,好在落日余晖透过山的间隙照在脸颊,温暖和煦。慢慢地,已能够听见水声,能看见岔路口蓝色标志和站岗的武警。总算在不断靠近目的地。司机摆出通行证,拐入岔路,路灯陆续亮起,靠着山,穿隧道,继续往前,夜幕下,只有我们一辆车在路上,寂寥无声,我开始变得紧张,像是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知我的同事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我的领导会给我安排什么样的工作。车好不容易在山间的一块空地停了下来,说是空地,实则是人工削平的一个山头,又是武警站岗,蓝色标志的大门,门内,月季,格桑花点缀绿色草地,三角梅也开始盖过墙头,七层高楼,三层矮楼,平楼,小洋楼,沿着环形车道布置,错落有致,能简单容易地分清哪里在办公,哪里是食堂和公寓。胡小北指着高楼背后的山峰,说:背靠青山,面朝大海。我闻声望去,山是光秃秃的山,高耸入云,壁立千仞,留着余晖,像是青色,门前谷深万丈,崖壑峭拔,海是一条汹涌的大江,正奔腾东去。

工区还在山更深处,沿江岸两侧低线公路(修在山脚,位置较低的公路)拉出长长的战线。我们从下游往上游出发,像是游历名山大川,路边村民坐着,靠着,躺着,馒头就着啤酒,仰天俯地,东倒西歪,山核桃,松茸,苦荞,冬虫夏草,黑山羊,乳猪,小孩摆放在面前,也懒得管。我不知他们是自由自在,还是不思进取,精神麻木,竟心生怜悯,开始担心他们能否有好的收入,师傅说:放心,建一座工程,造福一方百姓。左岸峡谷较缓处,公路靠山挖出,陡峭处隧道穿过,钢索桥从绝壁穿出连接两岸,车辆过桥直接消失在右岸山体,山体内分道左右,左边盘旋进入高线,右侧连接一个偌大的地下空间,空间里被工程师规划了数个大小不一的隧洞,有的有数十层楼高,有的只能容纳行人,他们时而平行,时而交错,像是迷宫,但无论怎样,你都可以选择回到连接它们的主道,不断往前,或是继续盘旋至高线,或是走出山体,从上游索桥回到左岸,左岸没有多余岔道,只分出高低线公路。这里每天都在经历繁忙,地下暗无天日,头灯闪烁,不能呼吸,外天碧空如洗,缆索横飞,沐浴阳光,像极了地狱和天堂。每天早晨,我们被固定的班车送到每一个岗点,地下戴防毒口罩,穿雨靴,地上栓安全绳,打雨伞,像石缝里的鱼,像攀爬的蚂蚁,像蠕动的蜗牛。我每天站着,趴着,看着,听着,不明所以,不知所错,又像是总管为客户送去的娈童。

我和江定海住同一个宿舍,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西北汉子的魅力无人可挡,他洒脱,大气,不拘小节,不懂就不懂,不为工作担心,技术一穷二白,依旧能在别人面前硬气的讲话。世界让我们如此孤独,他却潇洒地排解寂寞。他喜欢所有漂亮女人,连餐厅有几分姿色的服务员都不放过。我出台夜班,他在宿舍上夜班,三个女人打麻将,两个女人斗地主,一个女人互诉衷肠。他和各路老板称兄道弟,酒肉穿肠,不省人事我要扶他,来了女人我要腾出地方,好不容易去到城里,还得给他带上两盒安全套。

我好像不能融入他的世界,又不得不接受,他从不看图纸,见我拿着图纸,像是看见女人一样好奇,他说:“画图是别人,施工也是别人,你能干什么?”

我说:“我能站着看。”

他说:“能看什么名堂?”

我说:“能看长短,量深浅。”

他说:“我只看高矮,摸大小。”

我说:“你不光摸大小,还要量深度。”

他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深度,不管是本科生,还是服务员,你要去感受,用手,用心,用身体的每一个器官去感受。”

我说:“对,我用卷尺,你用器官。”

江定海的服务员叫小芳,我曾在回宿舍的时候撞见,高个,职业装,长发挡住脸,跑掉时,捂着脸,高跟鞋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应该精心打扮过。我们未曾真正的见面(在餐厅她也戴着口罩),但她总是给我足够分量的饭菜,吃也吃不完,这是我在江定海女人身上沾到的第一份光。还有另外一份,是小芳有朋友在市里卖手机,我买的诺基亚比市场价便宜了两百。

江定海总是在无聊的时候给小芳打电话,有一次小芳总是支支吾吾,不讲多余的话,江定海却像发情的种猪,嚷着要见面,哪知手机那头却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那男人嚷着:“你TM不要再打电话,否则老子让你在这呆不下去。”江定海哪能受得了如此挑衅,对嚷着:“你TM是谁?老子让你呆不下去。”那男人说:“老子拳击黑带。”江定海说:“拳击不分带,老子有金腰带。”他们就这样对嚷着,日爹骂娘,要操祖宗,要约架,可谁都不愿意到对方的地盘,就折中在营地外的马路上,我们都被江定海邀请,跟着,去站台,壮气势,破胆量。

来人个子比江定海略矮一些,却故意穿一件紧身白色背心,他捏死拳头,鼓起双臂肌肉,像个健美教练,又像只大猩猩。他只带了三个人,见我们有七个,就说为了公平起见,单挑。我们把他们围在一个圈内,见证公平对决,像是观看“角斗士”。那人上肢力量强大,一上手就把江定海甩了半圈,江定海为了快速挣脱,索性让他撕了衣服,逃了出来。我们为江定海加油助威,他继续上前,盘住对方上肢,头顶着头,像是拼上内功,僵持不下,好在他够灵活,配合一记扫荡腿,把对方摔倒在地,他开始压在对方身上,拳打,使出浑身力气,对方双手护头,脚踹,拼命挣扎,很快便扭打在一起,他们用手锁住对方的脚,抱在一起,像是“69”式,翻滚,在马路,到草坪,精疲力尽,瘫软,对骂,像是经历激情燃烧后不够满意的夫妻。我们各自扶起自己的“角斗士”,他们依然在对骂,都说自己很牛B,给对方戴了绿帽子。

在这绿水青山间,家没有,女人也没有,哪有那么多的绿帽子。

第二天,那男人带小芳离开了这里,成了家。

小芳主管杨若南,北方姑娘,大学本科,中等身材,体态丰腴,充分撑起职业装,她常常拿着对讲机站在餐厅门口,短裙如空姐、长裤似保镖,我从未见过她卸下职业装是什么样子,但她总是涂着淡淡的口红,甜美微笑,让路过的人频频回头。她是江定海口中的本科生,不识时务,不解风情,任凭江定海如何调戏挑逗,她依旧微笑,带着不屑,鄙夷,像是看惯了社会的二流子。

江定海说:“这女人高傲。”

我说:“你要用心去感受,用手,用器官。”

江定海说:“感受TM,饭不吃,酒不喝,城不去,约不出来,手都没摸到。”

我说:“一世英名被毁,该怎么办?”

江定海说:“只能派新人出战。”

我说:“谁能担此大任?”

江定海说:“胡小北,双学士,降得住。”

胡小北是监工篮球队队长,控球后卫,小粗腿奔现跑积极,灵活多变,和中锋海大川配合,拿了项目亚军,上了公司头条。因为是名人,双学士,被老总调到技术部,这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部门,负责方案的审阅批准,只有工地出现重大技术问题的时候,才去工地监工。就好比刚开始我们都被派在工地记公分,因为他会打篮球,突然被老总抽调去审批记公分的规则,虽是平调,但可以坐办公室,吹空调,聊QQ。江定海为他搞到了杨若南的QQ,他不负众望,不到两周,两人开始交往。

我们被邀请吃饭,杨若南安排接待领导用的豪华包间,胡小北第一次恋爱,激动地和我们喝酒,虽然一瓶啤酒已是红光满面,但脸上写满了幸福喜悦。他感谢江定海,江定海感谢他,说没给哥们丢脸,两人不停地碰杯,胡小北脸越来越红,动作也有些变形,歪斜着靠墙说:“我在打听新的工作,准备离开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众人惊讶,但又很快恢复正常,我们都知道,每年无数人选择来这里,不愿忍受孤独的人,大都选择了离开,他们有人丢掉所有,从新开始,闯荡世界,也有人无所适从,像是囚禁太久,再难适应社会,又乖乖地回来,也因为如此,原本计划离开的人,又选择了留下。

这座孤寂之城,纵然筑有高高的围墙,只要孤独的人愿意花掉足够的代价,却也进出自由。

何琼娜望着胡小北,有些不解地问:“都有了她,为什么还要离开?”

胡小北开始让杨若南扶着,有些迷离的说:“有了她,却没有家。”

“你们一起离开?”何琼娜继续问。

胡小北已经趴在杨若南的肩膀,回应道:“我先出去,安顿好再来接她。”接着就酣然睡去。

海大川说:“好样的,剩下的人,我们看谁能在这里坚持到最后。”

胡小北离开前,和杨若南继续南下,去丽江,大理,还跨过北回归线,到普洱,西双版纳。胡小北离开时,我们目送他,他像是一只待归的鸟,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只身一人,像是索居离群,可我们都明白,他是去创造新的世界,是孤勇者,我们才是被抛弃,被剩下,举目无亲,安于现状,迷茫无助,跋前疐后,进退两难。

我常问何琼娜,为什么要来这里,她总说人丑,找不到工作。她每天跟我们去工地,娇小瘦弱,沧海一粟,微不足道,站在那里,领导表扬,女中豪杰,很快又调回办公室。他拿着签收本找我签字,我却意外发现在业主栏里,有一熟悉的名字,我不敢相信,再三确认,是的,没有错,那是褚玲玲。我向业主楼飞奔而去,轻轻地推开门,看见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敲着键盘,专注,我悄悄地走过去,直到她身后,她才突然转头发现我。我们相视而笑,热泪盈眶,像是见到了亲人。

从小到大,我总是在扮演孤寂潦倒的角色,而她像是一道光,总是在我需要光明时及时出现。我们开始结伴,同行,都以为我们是恋人,可我们自己明白,我们只是在炫耀彼此的友谊,在这山中围城,有一个不可替代的亲人。

褚玲玲和海大川结缘于中秋宴会,一见倾心。宴会上,人们总是在喝酒,在这里,仿佛只能用酒量彰显他们的魅力,价值和地位,一遍遍敬领导,要把别人灌醉,刚来的人练习酒量,久留的人不断维持酒量,他们唱歌,作诗,不断寻找新的猎物,而桌旁的女人,就是他们的猎物。褚玲玲穿白色连衣裙,涂口红,直发,像是一朵花,引来无数“蜜蜂”,他们围着她,轮番上场,眼神迷离,浑浑噩噩,像是乞讨圣母的拯救。海大川酒过三巡,无所畏惧,见褚玲玲满脸通红,不胜酒力,挺身而出,杵在她的身前,用肉身抵挡敌人的进攻,他赶走所有敌人,自己不省人事,战斗的地方杂乱不堪,一片狼藉。

我和褚玲玲把海大川抬回宿舍,她问我:“你为什么不喝酒?”

我说:“我总是那个收拾残局的人。”

海大川很快搬进了褚玲玲的单身宿舍,那里有冰箱,洗衣机,空调和大彩电,而我又开始形单影只。

江定海见我只能读书,像是坐着枯禅,扬言要带我出去见识一番。

施工老板是福建人,开洞人,开霸道,在营地路口偷偷地把我、江定海和我们的老师傅拖走。我以为要去市区见识灯红酒绿,哪知车却反方向行驶,羊肠九曲,道险山深,千沟万壑,绝壁飞流,老板霸道,不管不顾,像是要赶去轰炸东京。我总在担心,要是一场大雨封断了后路怎么办,音响里曾毅却在反复吟唱:“Oh yeah,Oh yeah……”

车好不容易停下来,在悬崖边一块空地,空地不大,挤一挤,应该能够容纳四五辆车,我们顺着崖边小道向山谷前行,山谷百丈,光秃秃,乱石丛生,连个抓手的草都没有,我们匍匐着后退,好一阵才下到一处较缓的山坡,山坡上,土开始覆盖石头,有菜地,有几处民房,还有一棵硕大的菩提树,树下有一五丈宽的大洞,洞内白烟缭绕,像是住着神仙。

老板向旁边的村民缴费四十元,我们便脱了裤子,跳进洞中,享受这恩赐的温泉。

我以为会泡着,哪知这里却是淋浴,泉水用钢管从菩提树下的岩洞引出,挂在岩壁上,水从管壁上的钻孔喷出,像是浇菜。我第一次泡温泉,站着,把身子裸露给别人,好像要和江定海比大小,很不好意思。

不一会儿,洞外开始排队,聚集的人都盯着洞内观看,像是寻找动物园消失的大猩猩。我们更加羞涩,难为情,感觉自己比大小变成了群众比大小,只能快马加鞭,洗发水当沐浴露,胡乱搓了几下,便出了洞。

我们继续前行,转入山谷,沿着溪流,像是要去追源溯根,十来公里后,车钻进一座山洞,黢黑,不见五指,头顶滴着水,车灯透着迷雾,朦胧,模糊不清,走走停停,感觉额头直冒冷汗,身体开始僵硬,动弹不得,像是遇见了盗路鬼,总在原地挣扎。突然,对面蹿出一辆皮卡,远光灯晃得睁不开眼,昏昏沉沉,不想呼吸,想要睡去。突然,皮卡传来一声鸡叫,回荡山洞,紧接着锣鼓喧天,响彻耳畔,我们惊坐起身,顿时精神百倍,老板甩掉额头的汗珠,一脚油门冲出洞外,大声说道:“人生就是进洞与出洞,有进有出,缔造生命。”我回头望,皮卡车已经消失不见,洞口也渐渐远去,空中飘荡着几张纸钱,像是要让我们丢掉烦恼,忘记过去。

我们忘记一切,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虽然四面依旧环山,百丈高,但植被已变得茂密,苍翠欲滴,山间飘着白雾,夕阳透过,偶儿滴下几颗雨珠。我们跨过溪流小桥,车停到对岸弯道冲出的一块平地上,这里修着堡砍,青石栏杆,一大片草坪里杂草丛生,没有打理,各种野花自由生长,最显眼地依旧是粉红的三角梅,趴在围墙上,像是红杏出墙。平地上有三栋建筑,左侧最高,四层,中间最低,一层,右侧看似两层,却只是设计了两层窗户,实则一层。它们依次挂着办公楼,餐厅,厂房的牌子,却闪烁着红绿彩灯,一点也不正式。

老板娘出门迎接,和老板握手,像是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她盘着发髻,圆圆脸蛋,尽显富态,浓郁的口红像是快要滴在地上,热情似火。她挽着老板,酥胸露乳,丝袜,短裙包臀,性感迷人,老板挺着肚子,夹着手包,大摇大摆,他们天生一对,我们跟刚收的小弟一样,蹑手蹑脚的跟着。

老板娘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我们被迎进餐厅。我感叹这里的安逸,像是世外桃源,老板说这里原本是一座小电站,因为修大工程,影响了水路,这电站一夜之间没了水,大工程赔了一大笔钱,这里的老总改了这厂房,豪华装修,继续赚大工程的钱。

我师傅和江定海对这里很熟悉,说早该带我来见识见识。我站在窗口,看见厂房的后面有一根长长的钢管沿着山体插入空中,像是一根大烟囱。

晚餐以鱼为主,煎,炖,烧,还配上各类野山菌,老板告诉我,炖鱼的鱼头里有宝剑,我像个土包子一样寻找。江定海问老板接下来怎么安排,老板对着我说:“不用找了,我带你们去大保健。”

办公楼有一面大大的玻璃,玻璃内美女如画,有的围着麻将,有的抽着烟,有的画着妆,有的看着电视,还有的孤独地躲在角落。老板让我们自己挑选,老师傅随手挑了一位,动作随意,不屑一顾,自然得像是挑一件衣服。江定海不断扫视,不断比较,像是买肉一样选了那位正在化妆的姑娘。轮到我,我开始慌张,像是在做对不起社会的事。人就是这样,当大家都在等着你,看着你,期待你的时候,你就会紧张,丧失判断,动作也开始变形,不敢再比较,不敢再耽误宝贵的时间。我快速地选择了那个躲在角落里的女孩。我们像扮演着老、中、青三代,老练、成熟和青涩。

在包厢,老板一首《老父亲》,姑娘们争相喝彩。老师傅把悲伤留给自己,江定海精忠报国,我冲动的惩罚,敬酒,推杯换盏,划拳行令,酒至半酣,老师傅和江定海被姑娘扶出包房,老板也跟了出去。留下清醒的我,和那个姑娘傻傻的坐着角落。姑娘朴实无华,穿着保守的牛仔裤和蓝色体恤衫。她问我为什么会选她,她明明藏在角落里。

我说:“因为我和你一样,喜欢呆在角落。”

她说:“你难道不喜欢穿着性感的姑娘?”

我说:“喜欢。”

她说:“那我去给你安排一位,带你去洗个澡?”

我说:“为什么你不换身性感的衣服,再带我去?”

她说:“我大姨妈来了,有点冷。”

我说:“算了,陪我聊聊天吧。”

她说:“你是熟悉的口音,是不是来自亚子城。”

我说:“你去过那里?”

她说:“去过,那是一个遥远,让人难以忘怀的地方。”

我说:“那里除了贫瘠,还有什么能让你难以忘却。”

她说:“当然是贫瘠的土地上,长出得第一个男人。”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叫我小兰。”

我有点不可思议,忙着追问:“你的第一个男人叫什么名字?”

小兰不好意思地说:“林小生。”

我知道,那就是小林哥的名字。那一刻,仿佛我知道得越多,就越孤独。

我见了世面,可世界那么大,何时才能见得完。我依旧是那个收拾残局,躲在角落里的人。


小羽来看望褚玲玲,我陪她吃饭,小羽心清如云,人淡如菊,临走拥抱我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过好自己的生活。”我望着她离去,知道这辈子可能不会再见,我想哭,饱含热泪,不知何去何从。

我一直安于现状,防毒面具也懒得戴,不知死活地呼吸着洞内的尘土,傻傻地看着忙碌的众人。突然,大地开始颤抖,天旋地转,洞顶碎石开始掉落,工人丢下工具,大喊:“地震……地震了……”我跟着他们奔跑,躲进较为安全的低线隧道,蹲着,捂着头,像是等待枪决的囚犯。不一会儿,大地停止愤怒,我们有惊无险,走出洞穴,呼吸新鲜空气,却见左岸的山体划出了大大的口子,原本搭好的脚手架,已被滑坡体推入江中,我才反应过来,今早海大川刚使出全部体力,爬上脚手架去检查验收。

海大川尸体没有找到,追认为建设标兵,褚玲玲哭了两天两夜,离开了这座伤心之城。我知道,她怀着孕。

何琼娜也被闪电调回总部,江定海说:“总经理是她的二舅。”

江定海一个劲地找工作,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就混着。一天,他兴奋地把我拉到窗前,说:“那就是杨若南的新男朋友,业主,小领导,一年几十万。”我望去,见杨若南正挽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蹦跳着进入宿舍楼。

那一刻,我伤心绝望,相信跟胡小北一样彻底。

我终于下定决心,坚定意志,快速地收拾好行囊,最后一次去见那座垮塌的山,默想着:既然你已经永远留在了这里,那我还是离开吧。

正巧手机响起,一个陌生电话:我是陈小梅,回来参加我的婚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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