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雅》(原创长篇连载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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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情到浓时春渐尽 恩爱散作云归来

馨雅他们去茶山的这天上午,雨后的天空明洁清新高远湛蓝,棉絮一样的几朵白云飘在天上,慷慨的太阳倾泻了满满一世界的金针银线,升腾的热浪依旧火辣辣地熏烤着大地,还好,相对于夏日的沉闷,这秋天里还多一些爽气痛快,偶尔还会有一丝风轻抚你的脸庞,撩动你的衣角,送你几分惬意。

馨雅没有与孩子们一起直接就去大哥大嫂他们住的地方,而是随性地在园子里东游西逛走走停停,她撑着大姐从西湖带回来的那把艳红的花伞,远远望去就像传说中的花仙子飘落在茶园里,让这片本来就生机盎然的深绿世界多了一个游弋着的红色的精灵,平添一份别样的灵动美丽。人就是这样一种奇特的存在,在不经意间就幻化成了曼妙的风景,自己的目光也总是在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自由而又有一些些贪婪甚至不受控制地寻找着那一份属于自己的美丽和感动。

在柳文雍他们家的四个儿媳妇中,只有馨雅不是柳家湾附近的人,她没有真正地种植过庄稼和蔬菜瓜果,虽然她也知道这些事儿很辛苦磨人,但她一直都觉得这些工作非常神奇,有些羡慕他们有田有地的人,浓浓的兴致让她总是喜欢在路边或地里这弄那弄的。只要碰到了她知道的那些能吃的草草苗苗,她就象着了魔似的会把它们采回家来,做成各种爽口美味的菜肴,和文雍一起品尝品评,若能受到文雍的青睐夸奖,那她就会非常地享受且有成就感。

走着走着她看到路边有长命菜(马齿苋),壮壮嫩嫩的,还有一些还长得茂盛的蒲公英,这是她认识而且以前采摘过,烹饪出来别有一番滋味的,所以她就像中了邪似的不由自主地就被吸引住了,竟然采起了野菜,她似乎忘了大嫂特意请她到山上去耍,肯定会有好吃的东西来招待她。其实馨雅就是这么个人,看起来聪明能干有些矜持似乎与人有点小小的距离,实际上她非常质朴本真甚至有点傻气很好相处,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长命菜用来凉拌和做汤都是不错的,但她更喜欢蒲公英,采回家洗得干干净净用沸水将蒲公英焯熟挤压过滤干净水分,然后用辣椒红油、蒜蓉、姜末、香醋、芝麻油以及少量的鸡精或细粉味精凉拌即可,淡去了些许的原生清苦,浓烈的调料混合出她喜欢的味道,就像她的性情一样,把苦涩的宿命调制出自己喜欢的生活。

另外她也喜欢将蒲公英煎水取出净汁,再加入绿豆,煮至绿豆开花,调入蜂蜜。吃绿豆汤,同时将余汤涂脸,只要能有机会采到蒲公英她就会这样,吃一小部分,其余的都做成了蒲公英绿豆汤,连续内吃外用。她非常爱惜自己皮肤,只要有条件而又不影响文雍的情绪,她就肯花心思花功夫去养护打理,只要是对皮肤有益,她就会不厌其烦地去做。所以她的肤色白皙红润,质如凝脂,光泽自然,从不长痘起疹,干净而漂亮。

当然蒲公英能打动馨雅的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它的习性,尤其是它美丽而忧伤的传说更是一次一次熔炼着她的心灵。蒲公英的传说很多,而她只是记得那个述说“谁能找到紫色的蒲公英谁就能得到完美的爱情”的版本,尽管她知道这世上并没有蒲公英是紫色的,所谓“紫色蒲公英”实际上是指大蓟,但她却不以为然,说大薊是紫色蒲公英又有何不可呢?名称而已,心里认为是那就是了。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名叫紫珺城的地方住着一蒲姓的大户,家里最小的女儿叫蒲公英,生得婀娜多姿花月貌,温柔善良菩萨心,被双亲视为掌珠。在她十七岁那年四月的一天蒲公英带着贴身丫环去郊外踏青,行至紫珺阳山脚下映月潭边,漫山遍野开满了的紫色野花,让蒲公英心醉神迷而忘情地随风起舞,一个正在采集草药的英俊后生看到后,以为是花仙降临,竟然驻目呆望好似忘了世界。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美丽的蒲公英遇见这英俊而又花痴的采药少年郎,也是禁不住春心荡漾情愫暗生,一笑虽无语,回眸却有情。虽是男女授受不亲,但芳心已被带走。

此后,蒲公英时常向周围人们打听那个采药郎的情况,得知他名叫紫苏,饱读诗书,学识渊博,只因其父母早逝,落得家境贫寒,所以才以采药为生。为了再见,她去映月潭很多次而未果。有道是,总是借故游旧地,不遇药郎心惘然。

后来蒲公英心仪采药郎紫苏的事让父母知道了,遭到了父母强烈的训斥和反对。为此蒲公英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事有凑巧,在她遇上紫苏不久便患上了姑娘家非常罕见的一种疾病乳痈,乳房又红又肿,疼痛难忍,但她羞于开口,只好强忍着,成天愁眉紧锁,有时眼泪涟涟。这事被她母亲知道了,古时没听说过大姑娘会患乳痈,以为女儿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以尖锐言语质问于她,蒲公英见母亲怀疑自己的名节,又羞又气,更觉得无脸见人,在夜晚偷偷逃出家园投河自尽。被正好被那在月光下捕萤火虫的紫苏碰到把她救了起来,蒲公英含泪告白原由。第二天,紫苏从山上挖了一种小草,洗净后捣烂成泥,让蒲公英敷在乳痈上,在紫苏的悉心照料呵护下不几天她就霍然而愈。

富有而虚荣父母见蒲公英与紫苏孤男寡女竟然同处一室,更是觉得她败坏了门风,使他们颜面扫地,于是将她扫地出门,蒲公英和紫苏百口莫辩也不能在当地立足,于是他们就心甘情愿地做了夫妻并结伴远行浪迹天涯。

当紫苏和蒲公英来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名叫百香谷的小山村时,见山坡上小溪旁田野边到处都长着很多的紫色的野花,就像是回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常常出现在梦里的那个地方一样,他们不愿再继续流浪了,决定就在此地居住,紫苏采药给那些药铺药商,有时也给附近的乡邻医治一些小病小痛,蒲公英操持家务喂养些家禽家畜并负责饮食起居,粗茶淡饭的生活,简简单单的日子,但他们却生活得很幸福,不久之后蒲公英还诞生了一个女儿,在女儿出生的那天,小溪边的紫色野花开得出奇的鲜艳,他们因此为女儿取乳名为紫若开。

然而生在乱世,生命更显得轻贱无常,不久紫苏被抓去参军打仗,一去就是渺无音讯十二年!

十二年的沧海桑田,百香谷附近的居民为了逃避祸乱流离失所,后来就只剩下蒲公英母女孤零零地守在这僻静荒野的百香谷了,在这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天地里,她们只能以大山深潭为邻,花草鸟兽为伴,恐惧寂寞无凭处,深种相思养心田。

终于,在十二年后的一天,紫苏回来了!且因战功卓著,已做了大将军,但岁月已经让蒲公英耗尽了生命的全部养分又怎能经得起如此地喜悦激动,她昏厥了倒下了,太大的惊喜意外地带她来到了生命的终点,遥遥无期的守候得来一个圆满幸福的瞬间,安详的笑容凝结着她一世的心愿,临去时能在爱人的怀里闭眼。

蒲公英在弥留之际,她无限眷恋的眼神望着紫苏,气若游丝幽幽嘱咐说:“好好照顾若开,记得要带走那漫山遍野的野花,它们不但能吃,还能疗伤,当你们想我的时候它们就会随风飘扬在你们身边。”

说完后蒲公英就化成了无数的白色花朵飘扬在天空,原来她竟是这纷纷扬扬的花之精灵幻化而生,神的旨意让她与紫苏来人间度一世恋情。后来紫苏带着若开和很多的野花离开了百香谷,行军作战数万里,沿途他都会把那些野花拿出来让它们随风飘落在大地,后来人们也就一直相信这种随风飘舞轻盈美丽的花就是蒲公英。而紫苏最后也化身为一株株有奇异香味的紫绿色的野草,一样会入土即生漫山遍野,一样的能吃也能疗伤治病,炼化成草的紫苏也芳香了千年万年。真是:

花仙草仙结伴来,相思百香谷里开,情到浓时春渐尽,恩爱散作云归来。

文雍为他们的生死恋情作歌以咏唱:

没有翅膀,

只因生命轻柔你就可以飞翔。

没有悲伤,

只为灵魂舒展你就执意流浪。

为风中的一缕异香,

你放弃天堂。

因人间的半盏红尘,

你天姿沉降。

落地生根你平凡有主张,

枯荣岁月你安静自芬芳。

深情守候一生的缘分,

相思化作最后的绽放。

无需陪衬,

来也洒脱飘飘荡荡。

不用嫁衣,

去也美丽纷纷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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