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南北与东西

相信很多人都有过这种感觉，明明是往南走，自己却觉得是在往东走，甚至觉得往北走，在我们老家这种现象叫掉向了。就是说，你把方向丢了，找不到了。我今天就又把方向给丢了。

今天一早，我驱车30多公里去村里看望两位老人。因以前有过走丢的记录，这次我老老实实跟着导航走。这个村子在县城的西南方向，出了县城，先沿着国道往南走20公里左右，再往西，拐到一条刚修好不久的县道上。虽是县道，但不窄，路上车不多。今天的太阳并不刺眼，有轻微的雾霾，远处的村庄被一层薄薄的雾笼罩着。一路往西走，道宽车少路新，路边景色迷人，在这样的路上开车很是惬意，虽是冬天，也不由得打开了车窗，放慢了车速。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路两边的房子怎么都变成了东西朝向？（北方农村的正房都是坐北朝南的），此时早上的太阳到了北边，我知道我又把方向给弄丢了。好在有导航，顺利到了目的地。

临别时已近中午，虽然我有时对自己的识路能力过于自信，对导航不屑一顾，以前出现过南辕北辙，背道而驰的情况。但这次因为不是第一次来，又是返程，我自信的关了导航，准备边走边好好欣赏一下路边的美景。路两边的果园里，果树上没有一片叶子，枝条被五颜六色的彩带拉向地面。小河里没有结冰，河水静静地流着。河边有片树林，树上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在叫着。远远近近有几个村庄，近的能看到大门上漆好的红底黑字，还能看到大门两侧红灯笼的金色流苏，远处的村庄能看到屋顶上飘着的炊烟。偶尔还能看到一两个小型的工厂，工厂不大，但门口那几个烫金的厂名很是醒目。而远处的山，近了又远，远了又近。走了近半个小时，应该差不多快到县城了，此时路却越走越窄，路两边的树越来越多，没有半点县城的影子，难道我又走错了路？急急停好车，打开导航，才发现，我走反了方向，把西当做了东，此时，我已向远离县城的方向走了十七公里。

今天两次丢了东西南北，我觉得我应该好好琢磨琢磨为什么会这样。

方向感特别奇妙，有的人天生对方向感敏感，不论到哪里，不论是久居还是新住，对东西南北都清清楚楚，有的人甚至什么东西都可以用东西南北来定位。有的人对方向感就迟钝的很，就是在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东西南北也搞不清楚。有的人本来对东西南北明明白白的，可是走着走着东西南北就找不到了，明明是向南，你却觉得是东，甚至是北，有的人干脆就不分东西南北，用左右来代替。

其实用左右定位不如东西南北定位来的准确与明辨。要用左右，就必须是面对面，否则说左右就毫无意义，假如你在天南我在海北，两个人讨论某一物的位置，可以用在某某南多少米，可以说在某某西北多少米，就能知道大体方位，此时你无法用左右来确定它的具体方向与位置。就是面对面的两个人，以左右来确定方向时，一般要配合手势才能明白，否则你的左就是我的右，你的右就是我的左。

有的人不习惯说左右，又总是喜欢用东西南北，有时就会闹出笑话。大学时，上体育课，我对站在我对面的同学说，你西边的眼睛，其实对人应该是左右眼左右手左右脚的，这个笑话直到毕业30多年后的今天，仍是每次聚会必讲的经典。

我方向感不强，很容易掉向，去新地方会掉向，有时回老地方也会掉向，回娘家路上，走过几百次的地方，会在某一次，某一个地方，某一刻，那熟悉的一切突然变得陌生，此时东西南北完全找不到了，周边的景物都在，却又像到了一个新地方，恍惚，混沌，懵懂，像是又像都不是，像突然掉到一个陌生的时空里，让人手足无措，一下子没有了安全感，急急的想知道我在哪里？

掉向对我来说印象最深，掉的又最厉害的是大学入学。记得那天我办好入学手续，一个师姐伸手一指说，那就是我们女生楼，在最东边，东边？不是西边吗？原来我掉向了，这一掉向整整掉了四年，却是仅仅只对我们女生宿舍楼掉向。四年里，每次进到宿舍楼，我就会180度的方向大挪移，明明朝北的宿舍楼门我以为朝南，明明在南侧的宿舍我以为在北，而我只要站在宿舍的窗子前，只要走出了宿舍楼，东西南北就立马正确，该朝东的朝东，该朝北的朝北。

其实日常生活中容易掉向的人不少，掉向，虽然有时会需要多说几句话，有时会在心里转一下，偶尔会感到别扭，但几乎不会影响你的生活，特别是现在有了导航，掉向了生活中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不便。但在几十年前，没有导航，掉向了，不仅会让你迷路，有时还会让你生气。若是你去到一个新地方，掉向了，而你自己又不觉得自己掉向了，你去问方向，而你问的恰恰又是一个最爱讲东西南北的人，此时，就真的是一个问东一个答西，问的人会觉得答的人不厚道，常常会在心里狠狠的骂上一句，答的人又觉得问的人有点傻，也免不了在心里讽刺挖苦一番，到头来两个人都生气，这是掉向引起的，若是知道掉向了，俩人会相视一笑，原来是这样啊。

其实，掉向不要紧，东西南北中，只要眼里有阳光，心中有北斗，方向都在。

此文写于2020-1-2，修改于2020-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