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后屋外正是下雨,雨势较大,外面时时传来雨水击打青石板地面的声音,顿时消了睡意。小雨无声,若不去室外仰面感受它,人是难以察觉它的存在,中雨有声,却又是那般柔弱,只让人听闻知是有雨,未是令人敬畏,大雨声极,让人身居室内便将它永记,万不得出行。
听得雨声淅沥,撑起雨伞走出门去。石板地面上已是覆一层雨水,这层雨水因循着崎岖不平的地势恣意流动,本是自然之躯,又生于自然之中,水往低处流,无需去守着人类的破规矩。走了几步后鞋面已湿,心想雨水真是调皮,我用伞面挡开它,它便在地面上翻滚,屈身成小小溪流向前涌进,而后渗入人的鞋端,窸窸作响。
向前又走几步,绕出院子,临近的早点铺子已是敞开门户,路面上时有行人穿过,或是支着伞,或是披上雨衣。伞如雨篷,求是一方遮蔽,落下的雨水顺沿伞角流去,时值将伞旋转,会看见四周飞舞的雨花,物理学上会用离心运动解释这种现象,而我又何必知得太多,只需去知它是美的并是有趣的。雨衣则是更贴合人的心意,量体裁衣,无需用手支撑,只要人与它的亲密。今时的雨衣多是化纤制品,追溯史端,雨衣的原型则是蓑衣,扭动双手,结草为衣。突是记起白蛇传里许仙与白娘子在船上避雨的场景,船上的船夫便是披着一身蓑衣遮去风雨,白娘子施法下雨,百年修得同船渡,心想许仙与船夫俱是不知雨势背后的种种奇妙,竟只当它是雨了。
鞋里已是湿透,止下脚步往回走去。我盼着遇见一个丁香般结着哀怨的姑娘,她撑着一把油纸伞,漫步在雨巷里,细细思量,也不过是一念痴妄。打开寢室的门,舍友尚是沉睡,把门关去,眼前陷入一片昏暗,别别湿漉的脚面,雨声依旧传入耳边,哗哗然,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