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念一
台风天的晚上,我临时起意冲到了电影院。因为暴雨,进场的时候己经迟到了20分钟,坐下来看到的第一个画面是:苏家明拉着七月的手从教室里跑出来。
那应该是一个冬天。夜晚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七月走在苏家明的身后,用脚去踩他的身影,笑着说:“听人家说只要踩住一个人的影子,他就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这大概就是年轻时的爱情。总以为永远其实没那么远。
但终究,要走的人却都没能留住。先是最好的朋友安生,后来是最爱的男人苏家明。七月一直在车站送别,等火车载他们往不同的目的地,留自己在原地守候。
事实上,每个女人的心底也许都同时住一个安生和一个七月。我们一定也渴望过像安生那样的潇洒与义无反顾的叛逃,哪怕一次也好。只不过,理智的七月的份量总是要更重一些,属于安生的那一部分的想法就成了被压制的部分。偶尔被挑起,却不会有改变人生轨迹的可能。
我总以为,七月的安静与温驯下面,一直是有一种力量存在的,这是渴望掌自己命运的力量。
以前对周冬雨一直很无感,却不得不承认她将安生这个角色诠释的很好。镜头总喜欢对着她划着浓妆的细长的眼角,那里藏着青春的骄傲与自卑。抽烟时她额角的刘海总是会垂下来,遮住她本就单薄的眼眉,看上去显得似乎一碰就碎。
忽然就能理解七月对安生的那种感情,明明想恨却又总是无法对之生厌。以至于后来她开始卸去浓妆,露出苍白细致的面目,我竟然找到了一种朴素的美感。
一切都只有在经历过后,方能沉淀出真实的面目,这就是成长。
这是一部关于成长的疼痛和选择的电影。
据说很多人说被这部电影看哭了。这种感同身受或许在于每个人的青春里都曾有过这种无处安放的疼痛。
就像安妮宝贝于我而言,是二十几岁时的记忆。我曾经一度迷恋她文字里面无处不在的孤独并且反复挖掘,似乎每一种痛苦与绝望都能成为我年轻执拗存在的证明。
但这种疼痛不会永远存在,时间最终会稀释这一切的迷惘。人到中年的我再看这部电影,己不再有流泪的冲动。换句话说,我们最终都要放下执念去生活。去与自己、与人生、与所有你不能理解、不能面对的一切握手言和。
改了笔名的安妮宝贝,在最新散文集《月度童河》里为自己取名“庆山”。那些喜欢穿白色棉布裙子、总是流离失所、可以为爱不顾一切的女子在她笔下消失了。
她给自己剪了一头清爽的短发,告别所有繁复的心境与事物。她的文字开始用思考代替情绪,用清明代替迷惘。
现在的安妮宝贝是一个女孩的母亲,一个对日常生活生出归顺和赏玩之心的中年女性。安妮宝贝到庆山,从飘摇到厚重,这是只有穿越过孤独后方可获得的平静。
陶渊明写《归去来辞》: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这是诗人历经世事后归来后的悠然与从容。
只是在归来之前,这一条路,你总是要先出发,去经历、去体验、去获取。除此之外,并无捷径。
事实上,不论何时,选择永远都在,不管是七月沉静后的出发,还是安生离去的归来,没有什么是正确的人生。
安妮宝贝写过这样一段话:为了自己想过的生活,勇于放弃一些东西。这个世界没有公正之处,你也永远得不到两全之计。若要自由,就得牺牲安全。若要闲散,就不能获得别人评价中的成就。若要愉悦,就无须计较身边的人给予的态度。若要前行,就得离开你现在停留的地方。
唯有告别昨天的自己,才能更好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