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枪炮与玫瑰》第八章

教室后面有个小池塘。透过玻璃窗,几只鸭子两两三三的在池塘上像小船一样摇来晃去。往日上课用手拖着脑袋认真听课的表情,现在总是不知不觉的神游天外。微风拂来,皱起一波春愁。周一到周四的日子,就像案板上的拉面一样,越拉越长。盼啊盼,终于盼到了周五的下午。

每逢周五的下午,我的心情都是及其高兴的,一来马上就要放周末了,二是两个姐姐周末也会骑自行车从镇上回来,每次都会用父亲给的零花钱节省下来的部分,给我买好吃的东西。更令我兴奋的是,姐姐一回来,彩凤姐就会来我们家找姐姐玩了,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无拘无束的玩耍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我在门口和彩凤一块儿等着姐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眼睛望着村西拐角的方向。

叮铃铃,自行车铃声从视线的末端传来。两个熟悉的身影跃入眼计,我们一块儿跳了起来,朝姐姐来的方向拼命的挥着手,自行车的速度也加快了起来,倏尔就到了眼前。我扶过自行车,姐姐们拉着彩凤的手,上下打量热切询问着,又一块儿跳着笑着,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热聊正酣,彩凤的奶奶出来喊彩凤回家吃饭了,临走之前她对我们说,我回家吃过饭后,就来找你们玩。

我和姐姐推门进家。母亲已经把饭菜端到了桌子上。我们洗洗手,放下书包,就坐在了饭桌前面的凳子上,父亲母亲和往常一样边吃边询问着姐姐的学习情况,不一会儿,彩凤姐推门进来了。

“彩凤,快坐下,快坐下。”母亲起身拿了个小凳子,递给了彩凤。

“谢谢婶子”。她看了看姐姐,双手接了过来。

姐姐们心领神会,低下头飞快的扒着碗里的饭。边嚼边抬起头来,用可怜巴巴的看着父亲。

父亲看穿了姐姐的心思,沉稳的大手一挥:“你们这么多年没见了,今天就不用写作业了,一块儿好好的玩吧!”

我和姐姐用更快的速度,寥寥草草的扒完了碗里的饭,顺手拿起了家里的手电筒,就和彩凤姐一块出了家门。

出家门,向东走五百米南拐,穿过胡同途径一片槐树林,继续前走1000米,就到了村子的东南角。

东南角向外扩伸,分叉出许多阡陌交错的小路。我们打着手电沿着朝东的小路向田野里走去。

晚间的田野是那么的美妙。天空像倒盖着泼了墨的幕布,月牙儿挂在东北偏北的方向,四周漫天的繁星,一闪一闪的在眨着眼睛。几朵云彩从月芽儿的尖角处飘过,遮住了月宫的桂树,恰似玉兔竖起了耳朵。月光温柔,带着点点星光,洒向祥和的人间。

“彩凤,你怎么不在城里呆着了?”

“唉,我爸妈下岗了。之前他们工作,还有时间照顾我,现在下岗了,整天做着小生意,也没有时间”彩凤语气有些幽怨,边说边看了看远方。眼里腾起了一层雾花,却稍纵即逝。

“那你在这边要呆多久呢?你有啥打算?”

“好长时间没在老家生活过了。我想着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那你不上学了吗?”

“上啊,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现在是不怎么想上。”

“嗯,城里一定很好吧!听说城里很大。有许许多多的公交车,一车能坐好多人,还有高高的楼房。冒着烟囱的大工厂。”我充满好奇地问着,眼睛里满是羡慕。

“还可以啊,挺好的,但是农村更安静,空气更好啊!”

“听说城里面有大大的电影院,所有人都拿着电影票找对号的座位,大家一块坐在那儿看电影。”我更加的兴高采烈起来。

“嗯,是”彩凤姐的声音有些发低,眼神却惆怅起来。

“快看,流星!”姐姐的手指向夜空。

“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一划而过,消失在了远方。”只有一瞬间,却点亮了最美的夜空。

我们兴奋起来。

我们一块聊着。彩凤姐给我们讲城里那些花花绿绿的新衣服。讲城里那些新潮的洗剪吹发型。城里交警叔叔在十字路口飒爽英姿的酷劲儿。城里动物园吊额白睛白虎的威猛。

我们边说边笑。我时不时的用脚猛的踢开路边的石子,把开着的手电筒向天空打去,光束随手臂在半空中摇晃着,几只飞蛾在光束里上下飞舞,交织成一副动感的画面。

走累了,我们坐在地里的小桥上,相互依偎着,蝉噪林愈静,小桥下流水潺潺,近处的田野里悉悉簌簌的虫鸣忽高忽低,几丝风从桥洞飘过,撩起了柳枝曼妙的身姿。回头望远处村庄,亮起了几家灯火,像茫茫大海中的明灯一样,指引着希望的方向。

直到父亲,打着手电在村东的田埂上,向我们挥手,我们也打开了手电,朝父亲的方向照去,光束在空中交织后,我们手牵手朝家的方向走去。

小伙伴们总是这样,聊着聊着就仿佛回到了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年纪。几年没见的拘谨也随风飘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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