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跑的足够快了,却常常追不上一个缓慢、平和的好觉。”——《追眠记》
《追眠记》是袁博导演的国内第一部睡眠纪录片。“睡眠”在人类的生命历程中占据着很长一部分,但在今天压力重重、焦虑不安的社会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自然规律演变成了一种奢望,人们普遍遭遇着睡眠危机。
到底是什么剥夺了我们的睡眠?导演袁博认为,晚睡的原因大抵有三种:一是因为工作不能睡;二是不想睡;三是睡不着。
跑长途的大货车司机郝师傅,在床上安稳地睡一觉是他连都不敢想的事情。不仅是“凌晨四点的北京”,他在那僵硬的座椅上见过深夜到黎明的大半个中国。自己整夜合不上眼,但想到此刻家人们都在床上安睡,他便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他只想多赚点钱,让儿女将来不必像自己这么累。
游戏主播马小闲,经常直播到深夜,而第二天中午也不会抽出时间去补个午觉,因为她觉得这是一种对时间的浪费。创业公司CEO张成,天天住在办公室,几乎抛弃了家庭,他说:“睡那么多干嘛,把那些时间节省下来,干点自己的事情,人活着总得留下点什么。”在《穿Prada的女魔头》中有这样一句台词:“Let me know when your whole life goes up in smoke. That means It’s time for a promotion.”当你的生活变得一团乱时,就意味着你职场上的提升不远了。人们“为了想要好好睡一觉而拼命工作,但为了工作很难好好睡一觉。”
从河南农村来到上海的大学生忻雨,本是全村人的骄傲,但到了上海,身边优秀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巨大的心理落差和生活压力让她无所适从,最终忻雨被诊断为中重度抑郁症,在上海的出租屋里彻夜难眠。她不敢将病情告诉靠卖废品拉扯她长大的父亲,只能去贷款来支付高额的医疗费,现在已欠下“近十万了”。
每一个失眠患者背后都有自己的不眠之夜,就像电影《搏击俱乐部》的台词:“得失眠症的人无法真正入睡,也没有清醒的时刻”。每个追眠的人背后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谁都想要在温暖的大床上睡到自然醒,但是生活总有太多不易。
前不久播出的《极限挑战》第十期,主题是“都是夜归人”。六位MC化妆改扮成为深夜的劳动者,和平凡人一起体味凌晨的上海。在本该休息的时间,总有人为了生计深夜奔波。这期节目让更多人倾听到了他们的压力与烦恼。
罗志祥化身全家便利店员工,在聊天中得知店长六年来一直上着长达十一个小时的夜班,甚至曾经连续工作36个小时。店长淡然地说:“开始时很累,后来也就习惯了”。
外卖小哥黄渤帮一位熬夜画图的服装设计师送餐,在三十岁的时候,他毅然辞掉稳定的医生工作,一切从零开始。他说:“可能我们要把自己的退路全部斩断之后,才能努力地去适应新的环境或者新的生活。”
保安孙红雷碰到了深夜独自一人吃火锅的桂林女孩。出租车司机黄磊碰到了天快亮才下班回家的化妆师。KTV服务员张艺兴碰到因为朋友都在加班所以一个人来唱歌排遣寂寞的女孩。快餐店员工王迅遇到加班到凌晨,在便利店选购便当的小哥。
这就是大城市最为平凡的一个夜晚。
有人加班到深夜,有人一个人去吃火锅唱歌,有人深夜点一人份的外卖,有人躺在街边酒醉痛哭。每个人都与孤独相伴,靠着食物与歌声自我安慰。每个人都与困意对抗,揉揉惺忪的双眼继续坚持下去。他们拼尽全力去生活的样子不正和你我一样吗?
在郑州、洛阳火车站的站前广场,有许多“露天旅馆”。薄薄的睡觉纸一元一张,可以垫在身下,简陋的床位五元一个,还有大妈帮着看管行李。很多候车的人就这样在广场上将就着睡一夜。
这是奔波在路上的平凡人的一夜。睡在露天广场当然既不舒服又不体面,但对于很多很多人来说,首先得生存下去,其次才是所谓的体面。杜甫千年前“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理想,在今时今日也不会过时。
以上都是夜幕笼罩下,那些追眠人、逐梦人与睡眠之间的故事,在如今的社会环境下,大部分人都成为了睡眠弱势群体。有网友说,整个社会都在贩卖焦虑,“要是工作三五年就能买套房,得了大病不用愁没钱看,谁还会失眠”。但既然我们出生时选择了hard模式,就只能沿着这条路勇往直前地走下去。
人生不易,无论在哪个年龄段,身处哪个阶级,都各有各的烦恼和焦虑,也各有各的目标与方向。生活就是人们无眠时发生的故事,睡眠就是人们对生活的短暂逃避。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生来皆辛苦,愿你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