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记忆里面,唯独味道和气味难以描述,也最难忘记。家乡的小吃,老村庄的气味,和恋人第一次去的那家火锅店,最难忘记,最难释怀。
小的时候,爸妈常常不在家,爸妈的味道在记忆里很特别。
爸是司机,又抽很多烟,爸的味道是浓浓的汽油味和香烟味还夹有皮夹克硬硬的味道,那时候我晕车很严重,一闻到爸的味道就头晕,所以每次爸回家后张开胳膊想要抱我的时候,我多半会跑掉,后来青春期的不懂事让我离爸越来越远,直到高考上线,身在县城的爸打电话给我,声音里有着难以掩盖的喜悦。我才发现,错过了好多。现在爸身体不好,每天都要喝很多中药,爸的味道就变成了苦苦的中药味和一成不变的烟草味。
对于妈的记忆就是那件洗的近乎发白的灰色老式西装,对那件西装依赖到什么程度呢?小时候睡觉可调皮了,但只要抱着那件衣服就可安然入睡,是那种淡淡的立白洗衣粉的味道还有太阳晒过的味道,那时候特别喜欢妈穿那件衣服,只要她穿着那件衣服,我就会很粘她,凑到她跟前就觉得很安心,眼睛不由自主闭上。现在,妈离开我已经12年了,那件衣服也早就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或许也一同被烧掉了吧。
因为爸妈常常不在,我和弟弟就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所幸爷爷奶奶还健在,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日子很惬意也很受管教。不同于其他爷爷奶奶,他们是我人生路上很好的老师,他们教会我谦卑、认真、努力还有自重。
爷爷以前做过村里的民办教师,对我和弟弟的学习非常关心,我记得小时候一次数学考试中错了一道数学题,原因是乘法口诀没有背会,那次我就被罚面壁。一提起爷爷我就会立马想到那种呛人的旱烟味,不管是在教我数学题,还是在地头上,青蓝色的烟环缭绕不断,以至于现在在城市里,看见有老爷爷抽着旱烟,我都会跑过去闻一闻,好像还能回到以前。前年爷爷生了场大病,消瘦了好多,幸好爷爷之前身体一直都不错,目前恢复的还算好,家有一老,便如同有一宝吧。
奶奶做了一辈子裁缝,裁缝是和爷爷一起自学的,那个年代的中国农村,基本都是靠裁缝做衣服,奶奶手巧是村里出了名的,连着隔壁村也来抢着做衣服,奶奶从来不耽误人家的事,因为手巧加上从来不会误工也不贪小便宜,生意越来越好。奶奶的味道就是那新布料的味道,带点凉意的崭新味道,还有就是简单的面食配上腌制的咸菜,这样的饭食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记忆就是这么特别,不可描述,却最难忘怀,她是一个温暖的女子,是我的姑姑又是我的好友,无数成长过程中的痛苦经历,纠结过程,她都陪伴,仿佛天生就有一种魔力,能让我生惧,又让我什么事都想告诉。一直以来我都想不到用什么词来描述,现在想想,也许那种味道就是所谓的书香味或者是兰花香。
兜兜转转,离家的日子越来越多,每次回去变化都会很大,那些味道不但不会消失,反而像美酒愈酿愈浓,树有根基,人亦如此。我想,有味道记忆那该是多美好的事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