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还是来了。
最先雀跃的,是院子里的花儿们。毕竟,秋雨和它们日常喝惯了的黄河水不同,那是久违的无根之水,跟妙玉喜极了的梅上之雪隶属同一跟脚。花儿们既然通灵,自然拎得清好歹。看见它们那份恣肆的行状,内心不禁也随之摇曳起来。
或许早就等待着这场秋雨。
再早些年,秋雨精准得如默契的死党,抑或恋到浓处的情人,悄不声息地就来了。落了杆儿的枣儿们这时间甜脆极了,玩伴儿们借着秋雨的蔽护,吞咽着满口的余甘,组团儿去“偷”队里的嫩茹子尝鲜。大快朵颐之时,忽闻远处惊天一吼,随即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迅雷不及掩耳般奔来,伙伴儿们顿时作鸟兽散,再去坑塘里三两下洗净泥泞,相视一笑,扬长去者。
童年的秋雨,秋雨的童年啊。
恍惚奔六。心已煅烧得如磐石般硬实。偶尔,仍期冀着有一场准确的、抑或延期的秋雨不期而至,撕开内在坚硬的壳,让秋色的花儿慢慢滋长。
今天的这场秋雨,来的时候有雷。站在时光的折叠里,听着那雷,仿佛有白云正折成彩色,一匹九色鹿款款而来。
不知,这场与秋雨的邂逅会接续到什么时候。
一一2017年10月7日雨声中于一杵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