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诸天演化
九天之上,烟云飘渺
棋盘对弈,黑白子落。
而,无一人。
第一章 九世帝王
剑峰入云,断崖残松。
夕阳西下,将天地染成血色。
"哈哈,哈哈哈哈!"龙袍染血,帝王披头散发,背靠孤松,望着残阳大笑。
血污沾染面容,看不清他的容貌,只知其剑眉飞扬,星眸染殇。
帝王靠着孤松,身前便是万丈深渊。
他的身后,万人叩拜。
"陛下,该上路了。"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从一侧传来,苍老的太监越众而出,面容无喜无悲,"吉时已到,阎君该等急了。"
"哈哈,朕将往,且让他等上一番又如何!"帝王长笑转身,一人面对整个世界也凛然不惧。
百万甲士俯身跪拜,噤若寒蝉。
他的目光越过苍老的太监,越过百万大军,直望向远方。
那里,辇服华盖,女子嫣然欢笑。
一瞬仿佛万载流逝,帝王涕泪,血色暗红。
"哈哈,哈哈哈哈!"年轻的帝王惨然一笑,蓦然纵身跃下悬崖,天际遥遥回荡着他最后的话语,"女子,女子!坏我江山万里!"
帝王坠落深渊,耳边狂风呼啸。
深渊遥遥不见底,竟留他些许残生。
"啊!"面容扭曲,嘶声怒吼,帝王血泪挥洒,一如心底的恨意。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爱……
朕的江山……恨啊……
心思的翻涌到极致,容瑾突然感觉一阵头痛。
不是风吹的痛,而是由内而外的仿佛失重般的痛,就好像脑子中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刹那炸开了,几乎将他的心神摧毁。
勉强维持着神志,容瑾四下遥望,寻找着生机,但他很快就绝望了,因为悬崖陡峭,深渊幽渺,一丝生机都未曾留给他。
"哈哈,你真狠啊,推演九载,原来就是为了置我于如此境地。"
耳边风声依旧,帝王闭上瞳眸。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一道道模糊的画面从他的眼前飘过,此情此景,仿佛他已历经几生几世。
眉心紧锁,容瑾正待细细思索,刹那,一声闷响传进他的耳朵,紧接着,是传遍全身的剧痛,突兀而又激烈的震荡,瞬间将他的灵识淹没。
容瑾眼前一黑,在砸到深渊地底的瞬间便失去了意识,至于生死之数,则不在他,在于天命了。
深渊幽渺,不见光明,阴风习习,鬼气森森。
无数白骨,琳琳簇簇,黑影缠绕,若隐若现。
此间,此景,便犹如那幽冥鬼狱。
……
不知过了多久,容瑾慢慢的苏醒过来,但仍是迷迷糊糊,神智不清。
铁链铿锵作响,瞬间拉回了他的心神,身负重枷,脖子上也被人缠上了粗大的锁链,他此时正像囚犯一样,被人拉着往前走。
"停下!"蓦的一声大喝,容瑾止住步伐,拽住锁链对着前面的两道人影喝到,"尔等何人,敢囚我于如此!"
虽沦为阶下囚,但帝王之色不减。
那两人一愣,回头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用力拽了一下锁链,拉的容瑾一个踉跄,拉着容瑾继续往前走。
容瑾剑眉飞扬,星眸蕴怒,却只是抿了抿嘴唇,再未说话,踉跄着跟着两人继续往前而行。
原因无他,只因刚才那刹那的转身,让他看清了,前面监押他前往未知之地的两人,皆是青面獠牙,一副饿鬼之状。
那两人一黑一白,束发高冠,口中利齿外突,长舌及胸。如此形貌,让容瑾想到了一个称谓,"黑白无常!"
年轻的帝王剑眉紧皱,虽然他自身没有灵根,一生修仙无望,但生在帝王家,却也曾听过不少的秘闻。
"无常索命,莫非如今我已是死人一个!"容瑾一边踉跄而行,一面细细思索,"不对啊,听老祖说,普通勾魂的只是普通的鬼差,此间怎成了这黑白无常?"
"一饮忘川,忘却前世今生。"一声长叹,苍老的咏唱缓缓弥荡在这片幽暗的空间,泛起阵阵涟漪,"今世已矣,来生安好。"
咏叹打断沉思,容瑾抬首望去,一条大河,便是那黄泉横亘阴阳两间,一道桥,奈何桥便构建于那忘川之上。
无数的亡灵,浑浑噩噩,一个跟着一个,亦步亦趋,如同江流入海一般涌向那座奈何桥。
奈何桥上,不同于其他浑噩的灵魂,一老妪望着这芸芸众生,无悲无喜,只管手一捞,便从忘川中捞上一碗忘川水,便是那忘却三生的孟婆汤。
那道苍老的叹息便是由她发出的,只见随着那道叹息,一道道亡灵饮下孟婆汤,踏过奈何桥,前往来生的彼岸。
"那不是你要走的路。"就在容瑾仿佛被那道叹息吸引,迈步往奈何桥走去时,一道阴森、嘶哑的声音适时响起,制止了他。
帝王悚然一惊,及时收敛心神,再不去听那蛊惑人心的森森鬼语。
黑无常说完此语,也不看他,只望向那立于奈何桥之上的孟婆,微一躬身,"孟婆,奉阎君之名,接此人入城,他不走那往生路。"
鬼蜮黑雾森森,孟婆离得又远,容瑾肉体凡胎,根本看不清孟婆神态,只是隐隐听见一道话语幽幽传来,飘渺寂然。
"我认得他,九世劫……哎,去吧……"
容瑾莫名,不知其所以然。
"人间的帝君,随我等来!"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黑白无常转身示意一下容瑾,便一扯锁链,转身往与奈何桥相反的方向而去。
无常前行,帝王却不动。无常拽一下锁链,森然回眸,发现帝王正直勾勾的望着奈何桥的方向,一动也不动。
"帝君,该上路了。"黑白无常鬼气森森,黑无常森然道,"莫要让阎君等的急了!"
听到那阴森森的话语,容瑾仿佛被一盆冰水浇落,身形一颤回过神来,他一揖手,神色莫名的灰暗,指着奈何桥的方向说道,"且问两位鬼差,那人是待如何?"
奈何桥下,与浑噩的万千生灵不同,一锦衣华服的公子显然意识清醒,他踌躇几番,没有踏上奈何桥,却是毅然决然的踏入忘川之中。
黑白无常往那方望去时,正好看到黄泉中铁狗低吟,铜蛇咆哮,而那青年凄惨挣扎,却被黄泉淹没,容销骨蚀的画面。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白无常怪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此间事与你我无关,还是快些随我等前往酆都,不然十殿阎罗怪罪下来,你我可吃罪不起!"
容瑾在人间虽为一世之君,但人已死,过往的一切便如过眼云烟,他这个已死的帝王也不能拿这个身份去命令阴间的鬼差,因此虽然黑白无常态度不恭,容瑾也只能强压下怒气,没有再多说什么,继续跟着二位鬼差前行。
向着与奈何桥相反的方向前行,容瑾的心神却还沉浸在方才那锦袍青年踏入忘川里的场景。
一道道场景,一幅幅画面,如同流星交错,在他的脑海里划过,他却什么也抓不住。
头痛袭来,愈加激烈,容瑾神色晦暗,面容愈加苍白。
年轻的帝王浑然不知,不同于地府里幽冥的黑雾,此时,一道道灰色的气流,仿佛梦魇一般,慢慢浮现,缠绕住他的身形。
"天齐仁圣,北阴酆都。"黑白无常顿住身形,唱一个长诺,转身对着容瑾躬身,以一种怪异的腔调长叹道,"恭迎九世帝君入城。"
突兀的止步打断帝王的沉思,听到那怪异的咏唱,容瑾诧异抬首,却蓦然发现,前方一座宏伟的城池已经近在咫尺。
那城通体漆黑,纵横千里,占一方之地。
城墙约十丈高,其上鬼军驻守,弩炮林立,一副森然之象。
"好城!若我有此城池……"帝王双眼一亮,一声赞叹,话未说完,却是徒然黯然失色,默默无语。
离得越近,越是能感受到这鬼城的宏伟,那城池漆黑,但十丈高的大门却是朱红,如同血染一般,其上城池的名字赫然映入帝王眼帘。
酆都!
丹朱大门的两旁,立了两座巨大的妖怪石像,九丈之躯,几与城墙齐高。牛头马面,身披漆黑重甲,手擎赤金大戟,彩漆绘面,栩栩如生。
"牛将军,马将军,人间的九世王已经带到。"莫名的对着容瑾躬身行礼之后,黑白无常转身对着酆都的方向,神色恭敬,"可请诸殿阎罗出城迎接!"
"便是那人间的九世帝王吗?"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丹朱鬼门左侧的牛头石像口中传出,巨大的声音震的容瑾耳膜嗡嗡作响。
双手被枷锁缚住,无法捂住耳朵,容瑾面色苍白,诧异的望着那巨大的牛头石像,"汝乃活物!?"
顿一顿,不待石像回应,帝王继续问道,"且,何谓'九世帝王'?"
许久,石像不曾回答。
容瑾急切,刚待继续追问。
蓦的,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十丈身躯的牛头马面手擎大戟,同时向着年轻的帝王单膝跪下,俯首咏唱颂词,"恭迎十一殿阎罗殿下!"
巨大的声音响彻冥界幽暗的穹天。
黑白无常同时俯身叩首,"恭迎十一殿阎罗殿下!"
"恭迎十一殿阎罗殿下!"
整齐划一而又恢弘无比的巨大声音响彻幽冥,震的这宏伟鬼城都颤了几颤。
声音来自那酆都鬼城之所。
丹朱鬼门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