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玥儿(八十七)——趣说《红楼梦》中的植物.菊[7]

玥儿:

菊花访也访了,种也种了,还供赏、吟咏过,既入词章,不可不供笔墨,那就来《画菊》。

宝钗(蘅芜君) 《画菊》
诗余戏笔不知狂,
岂是丹青费较量。
聚叶泼成千点墨,
攒花染出几痕霜。
淡浓神会风前影,
跳脱秋生腕底香。
莫认东篱闲采掇,
粘屏聊以慰重阳。

薛宝钗的个性并不张扬,她属于那种理性胜过感情的人,既有大家闺秀的雍容大度,又有传统礼教的深厚教养。

宝钗不会轻易流露自己内心的情感。从这首诗你就能看出,只在字面上作文章,句子很漂亮,诗中生动地写了如何画菊以及画出的菊画之神韵,自然也流露出薛宝钗自视清高,自负不凡的思想。尽管如此,还是让人觉得缺少点感染力。

宝钗对中国画技法很熟悉,“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这是画菊花的技巧,聚叶,把菊叶画得茂密以突出菊花的生气旺盛,所以说“千点”。

攒是族聚,菊花花瓣细而多,整朵花由好多花瓣集合构成,所以说“攒花”。

中国画有泼墨、晕染等传统技法,枝叶用泼墨,借墨色浓淡以烘托花姿;花瓣用晕染,即不用线条勾勒,而利用宣纸能化水的特点,染出物象,重其神而略其形,更见生动逼真。

王安石说“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精美高超的画作在于画出物的精、气、神。而一般的画匠只重物的外在形像,求实写真,世人大都爱这样的作品,世间流行的大多是这样的工匠之作。

只有对风前的菊花姿影心领神会,妙手才能在纸上用浓淡来表现。有浓淡,才能密而不乱,才有远近掩映。

菊花被画活了,香气仿佛从腕上的手镯底下散逸而出,别人也把贴在屏风上的画作当成了真菊花。

作者却说,你不要把我画的菊花当作是从花圃里摘来的真花啊,我只是把它粘贴在屏风上慰藉重阳节的寂寞罢了。一方面夸耀自己画的花可以乱真,另一方面表现了一种孤寂的心情。

薛宝钗所作的三首菊花诗中都提到重阳。

前面的《忆菊》里有一句:“慰语重阳会有期”,这首《画菊》有“粘屏聊以慰重阳。”后来宝钗又作《螃蟹咏》,里面也有一句:“长安涎口盼重阳”。

为什么宝钗作的三首诗里都提到重阳?一个高明的作者不会反复用同一个词。

据说在曹雪芹原著《红楼梦》八十回后的佚稿中,重阳节是关系到宝钗命运变化的重要日子。

至于贾宝玉是哪一天出的家,是否和重阳节有关?我没考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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