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好疲惫,我拼命做事,工作、讲课、沙龙、策划、给伙伴支持,我什么都做,我做那么多干嘛?
办理儿子出国证件、填表、公证,明明预约了办理公证,还要接人大的工作安排,我要计算时间,谋划如何更紧密高效地使用时间,开会、讨论,我要详细看材料,准备发言要点,看现场,思考各种可能的解决方案,考虑如何更好地履行职责,还要考虑如何照顾对方的感受,作为专业人员还要考虑如何从专业角度发表看法。
明天还要约谈对方单位,到银行打流水,交代儿子办理学校证明,提醒他找老师,寄出儿子的出国资料。后天要上课,上课要考试,要学习各种文件,答复各种函件……
我觉得我好多事,这么多事,办也办不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我觉得我好无力好无力,没人能帮我,没人能帮我,我觉得我好孤独,我无依无靠。
小时候学校的上课钟声是靠人工敲响的,在走廊尽头吊着一块铁片,铁皮上挂着一个铁锤子,每次上课就有老师拿起铁锤去敲铁片。有次我在下面玩,不知道怎么回事铁锤子掉下来了,砸到我脑袋,不怎么疼我以为没事,突然有个同学说我的头流血了,我一摸全是血,我拔腿就往家里跑,我知道家里有止血的红花油,只要我回到家,我就能止血,我就能救我自己。
为什么我只能自己救自己?因为我是没人帮的,如果我不救我自己,就没人能救我了。
事实上是有人帮我的。
不是有同学帮我发现我的头流血吗?如果不是那位同学提早发现,等血流下来才跑回家,我早就流血过多,我就更危险了。如果那位同学告诉我流血了,我没跑回家,他们肯定会去告诉老师,老师就会来帮我止血。即使我跑回家,也是有一帮同学跟着我跑的,他们担心我会出事,万一出事他们会帮我的。
后来爷爷回家看到门口那么多孩子,进来一看我在洗染了血迹的衣服,我的脖子都是血,他就带我到他房间用药粉为我敷伤口给我止血。我感受到爷爷爱我,我是他孙女,他很爱很爱他的孙女,他没有嫌弃我,他慢慢给我敷伤口的动作让我觉得他很疼爱我,他是我最慈爱的爷爷。爷爷没有因为我结巴而嫌弃我,他还帮我去学校找校长理论,校长很重视,批评了班主任,因为他感受到爷爷很爱护我,他不能有半点轻视我,因为我是爷爷的掌上明珠。
那年我和二姐两人在老家,爷爷去了叔叔家或姑妈家回来,总有一些好吃的带回来,那是他们买给他吃的,每次爷爷都要拿一些给我们吃,因为爷爷给的,我们总是舍不得一下子吃完,我们忍着慢慢吃,好珍惜好珍惜啊!
我读高中那些年,爷爷基本在老家住。一到放假,我就想回老家。虽然爷爷跟伯父是一家的,但我觉得只要爷爷在,我就觉得那是我老家,我就愿意回去,即使我有点怕伯父伯母,我不知道如何跟他们相处,但只要爷爷在,我就觉得那是我的家,我就可以自由自在,我就可以无拘无束。
读大学了,我还愿意回去。每次回到老家,我就要先跑到爷爷房间报到,每次他都在跟朋友玩牌,每次我都看到他那副哈哈大笑的笑容,他那些朋友不是很认得我,他都说“这是阿容嘛!”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应该认识我,都应该认识他这位宝贝孙女。
大四寒假,我考完研,同学帮我查分告诉我过了,我好兴奋。回到老家见到爷爷,我告诉他我考上研究生了,他哈哈大笑,他那自豪的眼神和爽朗的笑声我至今都记得。爷爷是知道我考上研究生的唯一一个亲人,而且,我知道结果后第一个分享的也是爷爷,我好喜欢跟爷爷分享我的成就和喜悦。
四十四年了,我第一次感受到我是爷爷的掌上明珠,他如此爱护我,对我引以为豪,我是他的荣耀,我们荣辱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