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长不成你期待的样子

美国社会学家查尔斯·霍顿·库利在《人类本性和社会秩序》中提出“镜我”的概念:他人的评价、态度等等,是反映自我的一面“镜子”,个人通过这面“镜子”认识和把握自己。

前两天看了央视十年策划,两年摄制的纪录片《镜子》,感慨颇深。这面镜子里反映的不是查尔斯的镜中我,并非通过他人的评价认识自己,而是在子女身上,从父母的行为模式和思维方式中反映出的“镜中父母”,也许也可以说是“中国式父母”。父母就是孩子的一面镜子,父母的秉性、人格、特质都会在孩子身上有所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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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中的主人公都是处于叛逆期的辍学青年。

泽清,14岁,沉迷网络和军棋,业余军棋四段就觉得自己很厉害,辍学,脾气狂躁,把家里的门都踢坏了。

家明,15岁,网瘾少年,日夜不分,拒绝上学。

张钊,18岁,早恋,辍学,把父母赶出家门,自己和女朋友住在家里。

父母实在无法管教他们,就把他们送到一所教育机构进行改造。在这个机构里,孩子进行81天的训练改造,家长参加6天的家长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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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泽清的态度是奇怪的,他一点也不像14岁的孩子,他的表现中没有活泼,没有童稚,他很老成,很淡然,他愿意去教育机构,他愿意接受央视采访。问他原因才知道他只是想让父母去上一下教育机构里的家长学堂,他认为父母更需要改造。他想找到“存在感”。泽清的父母关系紧张,孩子和妈妈打架,爸爸却在一旁熟视无睹,冷漠观战。很心寒。泽清平时的需求父母也不注意,他才14岁,能靠什么来得到父母的关注呢?怎样才能找到存在感呢?满墙的“黑社会”“隐忍”这样的字眼,是泽清自己的想法吗?还是说是父母把他逼成了这个样子?作为孩子,他只能靠暴力发泄啊,生活里一点爱都没有,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怎么能够开心的活着,怎么能像其他孩子一样正常的上学?

有的时候,真的应该像比较“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比较一下别人家的父母。其实孩子也只是个孩子,他们最需要的还是来自父母的关爱,来自家的庇护。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我们的家庭教育让孩子变得不像个孩子。

“你们抓着我是控制不了我的,因为我也控制不了我自己。”“你知不知道控制我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到时候去医院了你们就好过了。”“再这样逼我,你们想控制我不让我受伤也不可能。”很难想象这些话是一个15岁的孩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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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里,高频词汇是“控制”“你们”,可想而知,家明过的是被控制没有自由的生活。他就像是一只小鸟,在鸟笼里渐渐长硬翅膀了,想飞走了想要自由但却一直被囚禁。家明的父母对他的期望值很高,要求也很高。他要做背包客,不许。要自由,不许。他一直被父母不停地拒绝他,甚至最后他的话还没说完父母就拒绝了他。他能怎么样呢?只能是报复。用暴躁的脾气,顽劣的性格报复父母。父母只给他一条道路,就是好好学习,不允许他脱离这个轨道成长。

就像心理咨询师说的,我们有时候把自己的孩子,妻子,丈夫物化了,我们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物品。家长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为孩子决定一切,很多时候职业,伴侣,未来甚至都是家长决定的。作为孩子,我只想说:对不起,我长不成你期待的样子。我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所有独立个体的特征就是自由,我也不例外,我的人生我来决定,我不愿意走你规定的路。既然一部分家长要决定孩子必然的人生轨迹,孩子无法挣脱,就会出现两种情况。乖小孩就顺着家长的意思,究其一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不乖的小孩就只能通过叛逆的方式,既然无法自己掌握自由,那就只好毁了自己的人生。无法选择道路,但可以选择毁灭。

在家长课堂中,心理咨询师问张钊的父亲:你知道你的孩子为什么辍学吗?张钊的父亲认为:因为早恋!早恋影响学习。

因为早恋???18岁恋爱算是早恋???实在不敢苟同某些学校和家长的规定:在学校禁止早恋。爱情本应该是美好的事情,而对于爱情最初的认知是最珍贵最纯真的,而我们大部分的社会舆论却要剥夺孩子这样的体验,原因竟然是影响学习。亚当和夏娃要是不偷吃禁果就没有人类的诞生了,虽然受到了惩罚,但他们创造了一个人类世界新纪元啊。禁果虽然禁,但也是可以吃的呀,何况还造福了人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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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张钊自己,他认为他不想上学的原因是父母的管教太重,没有自由。上学以来,打架,抽烟,谈恋爱,他都干过了。他就是不想按着规矩来,不想受制于父母。父母的话语让他太压抑,让他没有平等感,让他找不到自我。迷惘的一代容易走偏路,迷惘并受制的一代更容易走偏路。后来张钊向他父亲要一万块,想要为女朋友买一只狗。他父亲最后给了他8000,算是通过了张钊的考验。张钊说:要是他给我5000,我就原封不动的打给他。其实还是有点可笑的,作为无法自我生存的啃老族,以张钊为典型,在家庭生活中不应该多多体谅父母,懂得感恩父母吗?在这一点上,在张钊身上完全没看到,他完全是以自我为中心,我就是王,你们必须满足我的需求。可见小时候他的品德养成的过程是如何敷衍了。

2012年7月,13岁的少女孙正雯自杀了。她受不了自己既没有隐私也没有自由,受不了不停地被使唤。但父母是爱她的吗?毫无疑问是爱的,他们送她上了很好的学校,十分注重她的学业成绩。但这种爱沉重,压抑,萎缩。它变态的压在小女孩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渐渐把她压垮了。《镜子》中这三个孩子也是这样,只不过他们的方式没有死亡这样特殊化与极端化,他们通过叛逆来投射父母不当的教育方式,照出这个社会中传统的死板的教育方式。孩子是父母的一面镜子,家庭是社会的一面镜子,行为模式是教养方式的一面镜子。不管作为谁,我们都需要反思太多太多。

有的家长认为在家庭模式中,他不需要改,至少不需要改太多。这也是以自我为中心,大男子主义,太过独断专行了。他习惯于一种模式,不能接受更新,更不能接受改变。因为他习惯于一切被自己操控的感觉,只要有一样东西改变了,就变得不像以前那样易操作,超出控制范围,就会很慌,也算是一种心理强迫症吧。试想,单一独断的教养方式与思维方式,或冷漠或溺爱的情感模式,怎么能够培养出一个健康阳光的少年?

再说乖小孩,乖小孩真的就不会反抗,叛逆,控诉吗?他们真的懂事吗?他们会不会有一种深深的无力和绝望感?也许问题一点点的沉积郁结在一起,却没有发泄会造成更深的人格障碍。抑郁症是因为把应对外界的发泄发泄在了自己身上,但是找不到出口,于是成了一种不能自控的病,其他心理疾病也是这样。儿童心理更应该被重视,表面上看起来乖巧,可能内心孕育着洪水猛兽。注重孩子的心理发展,很重要。

最后,花期不同,盛开各自有度。孩子的成长出现的问题不能全部归咎于父母,但父母绝对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有时候,父母更应该教养孩子,而不是控制孩子,不要怪孩子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期成长。父母并不是生来就是父母,而是要渐渐学会做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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