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凡人的一生

农历92年前的今天,你出生了。

你是家里的第四个、也是最小的孩子。你的到来让父母和两个姐姐欣喜异常,只有你的哥哥——当时他已经和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定了亲——对你多有嫌弃,因为他认定你的出生会分走一半家产。

你在家族中排行第十二,于是族人根据辈分高低和年龄大小分别叫你“十二”、“十二哥”、“十二伯”、“十二叔”、“十二爷”。那些比你大的族人说:“整个家族就出了个十二。”是的,虽然你没有做出过什么丰功伟绩,但是族人有了事情都喜欢找你商量——你就是家族的主心骨。

等到你稍大点时,家道开始中落。你的父亲是方圆百里有名的乡绅,家里的大部分资财都拿去接济乡邻和朋友了。你的哥哥沉溺于赌博,偷偷卖了好多田地,还不时地有要债的人找上门来。你的父亲非常生气,几乎要和你哥哥断绝关系。

家里的日子越发艰难了,逢年过节家里才能改善一次生活,但也是先让伙计们吃——你的母亲也出自大户人家,但她知道家要待伙计们好。于是,十几岁的你决定到烟厂里做工,你用赚来的钱偷偷地替哥哥还债,并买回了一些田地。就这样,十几岁的你养活了全家。

你的二姐出嫁时,家里已经置办不起嫁妆了,你让父亲放心,你说你会想办法的。你倾尽全力给你的二姐买了一对很好的柜子,可出嫁那天男方的父亲根本就没有让往家里抬——人家嫌嫁妆寒酸。若干年后,你曾经给你的孩子们提起过这件事,轻描淡写地,当年的你肯定难过不已,为你的二姐。

解放了,家里成了地主,所有的房屋土地都没有了,你少年时期开始就花费心血置办的家业全都没有了。一个偶然的机会,你考取了教师,开始在离家几十里远的的村子里教书,你的学生甚至比你的年龄还大。这期间,有人给你提了一门亲事。女方的父母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他们决定把女儿嫁给你。于是很快亲戚们都知道了他们有了一个一表人才的女婿——几十年后,在你已经离开十年之后,你的老伴看了《新上海滩》之后说,要是你去演许文强,肯定比黄晓明演的帅很多倍。

你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在你的言传身教下,你的孩子们都具有了你的品格:勤奋、诚实、正直、善良。

你同情弱者,见到孤儿寡母的讨饭者就会给钱给食物给衣服。你的书法在当地很有名气,你总是义务为乡亲们写春联,在你病重期间,还用颤抖的手为一个村小学写标语。你总是赒济那些交不起学费的学生,而你要求的唯一的回报就是要他们好好学习。你教了一辈子的书,你说:教书是个良心活,如果忍受不了清贫,就不要当老师。受你的影响,你的儿子也成了一名深受学生爱戴的教师。

今天,是你第九十二个生日,可是你只过了六十八个,在第六十九个生日前夕,你永远地离开了。你是平凡的,你那平凡的一生却让很多接触过你的平凡的人们深深地怀念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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