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美食,你会想到什么?数不胜数吧?现代人面对丰富的食物,估计选择都成了难题。
七十年代初,食物比较匮乏,每天的饮食不外乎馒头,米饭,萝卜、白菜、芹菜、茄子,一年到头几乎就是这几样来回换着吃,零食更是稀罕物,平日里难得吃上。
天天吃着同样的饭菜,也没有觉得不妥,每天一盘菜放上桌,一家人吃的津津有味,而且还能在这些平常的饭菜里吃出珍品来。比如一粒炖的烂熟的蒜瓣,一根劈开来炖进菜里的茄子腿,都因为它们不同的口感,让姊妹们如获至宝。眼尖的会发现并夹起来放进嘴里,沾沾自喜,仿佛吃到了美味佳肴。
难得有吃肉的时候,印象中春节的时候爸爸会买些猪头肉做成一盆肉冻,吃的时候划出一块来,切成小块,用蒜泥和酱油醋調拌后上桌。那肉成透明状,放在嘴里嚼起来丝滑细腻,一些碎小的肉块或猪皮包裹在其中,如果恰好嚼到一块儿瘦肉,那口感简直让人回味无穷。
那时候即便买一回肉,也要买肥的,因为肥的可以炼成油,然后用作炒菜,一举两得。炸出油的肉我们叫油兹啦,那味道特别香,常馋的小孩们围着锅垂涎欲滴。
为了让它多出油,有时炸的时间长,油滋啦就成了焦糊状。油滋啦一般是再烩到萝卜白菜里,一是增加菜的香味,还能稀释一下它的油腻。有一次,我闻着喷香的油滋啦,忍不住从碗里捏起一块放进了嘴里,嚼了一口,满嘴油腻,差点一口吐出来,才知道那口感远没有闻起来那么可口。
一日三餐的寡淡,让我们对吃充满了渴望。不知吃过还是只是听说,儿时的我有一段时间特别迷恋山楂片。就是那种用印花纸包起来,如拇指长的一小段圆柱形包装的山楂片。
当时,家里墙上挂了一幅画,就是那种上面用线挂在釘上,下面垂着一根轴芯的画,画的内容记不得了,只是那垂下来的轴心让我记忆犹新。那圆轴形的包装、大小形状都让我产生联想,我猜想那里面包的一定都是山楂片。一想到有那么长的一大卷山楂片包在里面,我就心里痒痒,盼望着哪一天妈妈会撕开来,拿出山楂片给我们姊妹吃。
我被那幻想搅合的神魂不安,终于有一天忍不住,偷偷用手把那包装纸剋破了一个小角,才发现里面只不过是一个毫无味道的木杆而已,这让我大失所望。
七十年代中期,我所在的县城繁华的十字路口大概就两个,县城最有名气的两个饭店分别位于两个十字路口的东北角和东南角。
那时,我家就与其中之一的“三八饭店”在一条街上,相聚大概百十米,一个路东,一个在路西。
小时候,爸妈工作都很忙,回家打开蜂窝煤炉子,現做饭。炉门打开,还要等一会儿,火才能上来,所以每天放学后就饿着肚子等饭吃。好在,那时候,饭也很好做,炒个青菜,买几个馒头,一顿饭就出来了。那时妹妹还小,我和姐姐就承包了到饭店买馒头的活儿。
一斤馒头两角四分钱,一斤粮票。通常,花七毛贰分钱,三斤粮票,买 12 个 馒头,装进一个印有“大跃进“字样的皮革提包,满满一兜,够一家人吃两三顿。
有时候馒头卖完了,就不得不买平常舍不得买的烧饼。买烧饼的时候,总是要在窗口等烧饼出炉,那个窗口不高,站在窗口,能够一览烧饼的制作全过程。
制作间的三位阿姨,一个负责将一个个面团揉好摊开,在揪一小块面放在中间,拿刷子在烧饼胚上面刷上一层油,再撒上一小把芝麻,然后再转动手指,一边转一边用刀的后尖在面胚上依次划上一刀,然后面胚上就有了规则好看的一圈儿月牙形。
另一个负责把弄好的面胚用铲子逐个放到炉子上,炉子是一个铁板形状的东西,连接着一个手柄,炉子的一面大概贴六个烧饼,两面都贴满,一次能出锅十二个成品。
还有一个阿姨负责烧炉子,要时不时的翻转手柄,让两面的烧饼均匀受热,不一会儿,那烧饼就有了金黄的色泽,也膨胀了许多。
她们有说有笑,边聊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不一会儿,其中一位阿姨将烤熟的烧饼用铲子铲起来,顺手丢向窗口下方的大筐子里,烧饼冒着热气,香味扑鼻而来。
掰开来,一层柔软的面瓤夹在中间,撕一块塞进嘴里,香味和淡淡的盐味以及五香粉的味道,吃起来让人欲罢不能,我一度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冬天的早上,家属院的几个小伙伴过段时间就会结伴去县城的公共澡堂洗澡,洗完来不及回家吃饭,家里有时候会在这一天给几毛钱,在三八饭店吃早餐。
饭店一进门的大厅里,摆放着一个一米多高的大桶,里面盛着冒着热气的白粥,旁边的大筐里有包子和油条,周边围着几个急着去上学或上班的食客。
轮到我们,每个人要一碗粥,两根油条,盛白粥的桶里有只超大的舀子,少半舀子就盛满了一大碗粥,那粥微微泛黄,细腻粘稠,散发着淡淡的麦香味儿。
对于平日里天天馒头就咸菜的我来说,那无疑就成了冬日里最高级,最美味的享受,吃完抹抹嘴,赶去学校,那幸福的感觉足以回味一整天。
时光如梭,近半个世纪过去了,偶尔还会吃起儿时的美食,但早已没有了往昔诱人的味道。那些昔日的“美食”,连同一个时代的印记被永远的封存在记忆中,每每想起,让人愈发珍惜当下的生活,感叹我们这代人苦尽甘来,终于赶上了好时代。